清水染衣 作品

第一百二十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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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攻打海陽會館之事,實乃小人所為。聽聞有人被打死,小人心中不安,且畏王法,特來投案。”

    “你所為何事要僱兇來攻打海陽會館?”

    “海陽會館裡的米商,乃是小的不共戴天的仇人!”

    慕敏知道他是來頂包的,也不以為意,隨口問道:“哦?所為何事?”

    只見那丘柯生面色突然變得通紅,咬牙切齒道:“那何膏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

    丘柯生說他原是廣州城裡的米鋪老闆。一直從潮汕米商手裡批買貨物,前年因為家中遭了回祿,損失慘重。為了營生,便向一直打交道的米商何膏舉債,借了一百兩銀子。說好年利三分。以丘柯生在城外的八畝魚塘桑基作抵押。

    “去年年初,小的因為生意不好,週轉甚難,只好與他相商,請他再緩一年。到期連本帶利再還清。那何膏也允了,只是年利要漲一分。小的沒奈何,也只得允了。”

    然而這幾年市面不好,生意不好做,到底年底一盤,別說還債,還虧去了幾十兩本錢。

    “……到了今年年初,那何膏要小的還錢,小的還不出,便與他商議,將抵押的魚塘桑基賣出--每畝也值四十多兩銀子。得了銀子不但本息都能還清,小的還能落下百多兩銀子可以營生。誰知道他非但不允,說我的本利已欠他六百多兩,小的與他相爭,被他指使手下打傷,他又僱傭匪人硬生生將小人的八畝魚塘桑基霸去,將看守田地的小人兒子打傷,在床上躺了幾個月還是沒了!屋漏偏逢下雨,小人的孫兒沒多少日子也得病去了,”說到這裡柯生眼圈都紅了,“兒媳眼見日子無著落,又沒了孩子,便改嫁而去。我原來好好的一家人,就被這幫潮汕佬害得家破人亡。”說著說著觸動情懷,不由得放聲號哭起來。

    慕敏原以為這老頭來頂包,說什麼“深仇大恨”都是瞎編的胡話,然而看他的言辭表情又絕非假話――她可是受過專業的人體語言訓練的人,也接觸過形形色色的犯人,知道他們說得話是真是假。

    這麼一來,倒有些撲簌迷離了,慕敏想了想,問道:“既是你指使,銀子是從哪裡來得?”

    這一問,頓時將丘柯生給問住了,他結結巴巴道:“是,是,是小的賣了房子所得……”

    “你家的房子這麼值錢,能僱來如此多的人?我聽說僱傭關帝廟人馬可不便宜啊。”

    丘柯生臉上流露出不安的神色來,然而他還是一口咬定:“就是小的賣房子所得。”

    慕敏點點頭,知道沒有繼續審下去的必要了。毫無疑義,這個小糧商即沒這個渠道也沒有實力去僱傭關帝廟人馬乾這麼大一件事――再說了他是和何膏有仇,就算毀家報仇也應該對付何膏,不至於要打毀海陽會館對付所有的潮汕米商。

    不過,看似受害人一方的何膏,卻還有這麼一段往事。為慕敏深刻理解這個社會又結結實實的上了一課:這***才叫達爾文叢林啊,弱肉強食習以為常,哪有半點傳統社會的純樸善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