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染衣 作品

第一百八十七節 巫師

    一萬兩銀子讓高天士動了心,但是讓徹底的上這條賊船,卻還不僅僅是這一張手抄的“邸報”。

    這張“邸報”觸動了他內心深處自澳洲人入城以來的最大憂患。祖宗傳下來的這份家業,還能不能吃下去?

    高天士雖說“花子頭”的名目有點難聽,身份也為人所鄙夷,但是高家歷來錦衣玉食,起居之奢侈,享用之靡費,別說一般的小康之家,就是廣州城裡的一般的大戶,亦不能和他家比肩。

    這樣的日子,高家已經過了百多年,澳洲人進城之後這幾個月,雖然並未理睬他們,完全按是一幅漠不關心的態度,關帝廟人馬的日子卻是越來越難過了。

    各個“竇口”的“大骨”紛紛到他這裡來叫苦,說自從澳洲人進城之後,管束極嚴,街道上軍警遍佈,無事不管。乞丐行乞雖未禁止,但是隻要稍有聚眾喧譁情形的,立刻就會被驅散,略有違拗就會被直接抓走――一旦被抓走,那就再也回不到“竇口”上去了。聽說都被直接運到海外荒島上去做苦力了。

    過去乞丐們勒索商鋪,即使有大門檻者都不能倖免,有的地方不得不按照店鋪大小按月繳納份子錢給關帝廟人馬,。如今警察就在街面上,商鋪隨叫隨到,有的大商號還用上了“請願警”,乞丐稍有囉唣就會棍棒相交。過去經常對付商家用得諸如在鋪面前唱咒罵店家蓮花落的,直接在店門口拉屎撒尿躺臥的,或者更狠一點用釘子把耳朵面頰釘在鋪板上的……種種伎倆如今全無作用,只要店家報警,警察一到便直接驅散,稍慢幾步就是棍棒和辣椒水齊上。若是當街拉了屎尿的,那就連跑的機會都沒有了,直接抓到“勞動隊”去每日掃垃圾清廁所。

    警察如此得力,店家自然不願意再給關帝廟人馬錢,而廣州市政府稅務局在廣州商鋪中推行的地方稅:治安費也就很順利的推行下去了。

    商鋪上的孝敬即沒有,百姓住戶頭上弄不到多少油水。再者騷擾百姓住戶警察亦會出面干涉。至於過去給大戶人家充當打手,參與械鬥這筆大收入,在“潮州會館騷亂事件”之後的嚴懲高壓下已經無人敢問津。關帝廟人馬不但沒有得到好處,連帶人都搭進去好幾十個。

    ……

    如此種種舉措,正在緩慢的擠壓者關帝廟人馬的傳統生存空間。其他諸如收買贓物,庇護竊賊,黑市買賣……在澳洲人的嚴刑峻法和常態化巡視管理的壓迫下也日漸萎縮。再這麼搞下去,就算澳洲人不直接對關帝廟人馬動手,他們也遲早變成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各個“竇口”的大骨已經在叫苦連天,求著要減每月的份子錢。

    高天士很清楚,別看自己在廣州城裡人稱“立地知府”,若是不能儘快扭轉局面,用不著澳洲人動手,自己這個“廣州府總團頭”的位置也遲早也會被心懷不滿的“大骨”們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