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染衣 作品

四百二十九節 杜宋之辯

    “杜首長,您不用解釋。學生明白:元老院是存著‘移風易俗’的念頭。故而不惜以女元老之尊,以舞樂為器,拋頭露面以助此風。此乃下下之策!”

    說到這裡,宋應升微微有些激動了。

    “自古淫邪二字,最為敗壞人心。元老為一國之尊,百姓之楷模。不可以此為榮,更不宜請自隗始――不但斯文掃地,亦敗壞百姓純良之心。”

    杜易斌一聽他還是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未免有些不耐煩。然而轉念一想,這番言辭雖然不對元老院的胃口,卻是“諫言”,完全是站在考慮元老院利益的立場上。這算是迄今為止最大的轉變了。

    他想了想,態度溫和道:“宋先生!您的好意我完全明白。自我們到臨高以來,罵元老院誨淫誨盜,無恥下流的人亦如過江之鯽,不,您不用解釋,按照明國的習俗,這話亦不算錯。不過先生應該今天成婚的都是過去的下等妓女吧?”

    宋應升默默點了下頭。

    “廣州市政府整頓風化業行動,最終登記的妓女有多少我記不清了。不過,總數約在三千人上下。以廣州城區區五十萬人口之城,便有三千胭脂,江面上疍家小艇上操持皮肉生涯的女子更是不計其數。先生以為大明的風氣如何?算不算得上是動循矩法?”

    宋應升一怔,道:“廣州乃是南蠻之地,海外商賈雲集……”

    “那好,就說京師吧。”杜易斌道,“南北兩京,天子腳下,乃是首善之地。不過明國文人也說了:‘燕雲娼妓多於良家。’更不用說還有相姑堂子,將男作女,顛倒陰陽,供官紳淫樂。這等作為如何?”

    說到這個,宋應升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要論社會風氣,臨高如何他沒去過,不能評價,但是澳洲人治下的廣州社會風氣好過南北兩京數倍這並不誇張。

    “……若說天生便有龍陽之好,喜男不喜女的,倒也罷了。只是這相姑堂子,買歡的,賣笑的,都是一般無二的男兒。賣笑是迫不得已,買春的呢?不外乎以此洩慾,比之這裡的女子跳舞又如何?”

    “這……”宋應升心想這宿娼冶遊是私下的事情,最多十多人聚飲尋歡,縱然有人不堪,鬧出“皮杯兒”或者“蓮盞”之類的花樣,到底也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大庭廣眾之下下總是有礙觀瞻的。”宋應升知道在道德問題上沒什麼好辯的,對方對大明官紳的道德水平了解頗深,自己再做迴護也只會被他搶白。

    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做爭論,他早就知道:很多事情杜元老說服不了自己,自己同樣說服不了他。再者他也略略洞察到了澳洲人的“帝王心術”,再多說亦無益處。

    他不理會外面一陣高過一陣的歡呼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低聲問道:

    “如此說來,元老們渡海而來,不僅是要逐鹿中原,還要變千百年之成法。”

    “哈哈,你說得好!”杜易斌點頭,“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