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染衣 作品

第一百七十四節 夜襲大崀圩(二)

    眼瞅著一夜將盡,賭桌上再爛的賭鬼也開始支撐不住了。莊家便道:“張爺!今天我看就散了吧,翻本也不在這一日兩日的……”

    “放你x的屁!”張天波連押了十幾把“小”,開出來都是“大”,上一把改成押“大”,沒想到莊家開出來卻是“小”,直氣得他鼻孔冒煙。要不是莊家已經換了好幾個,他連掀桌子的心都有了。

    今天怎麼這麼倒黴?張天波心裡窩著火――自從內應失敗,他在孫大彪這裡混得便不怎麼如意。他雖說號稱“三霸”,實則手裡沒有實力。到了大崀圩,孫大彪覺得這個義弟沒多大用處――如今和澳洲人翻了臉,用不著他居中折衝,故而議事的時候很少叫他去。雖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待他還算客氣,但冷落之意很是明顯。自然,孫大彪的手下就不會“念舊情”了。張天波在大崀圩混得很不如意不說,連家眷妻小也見不到。孫大彪派去辛家莊替他接家眷的嘍囉回來稟告說:詹先生已經把他們“照護”起來了,要張天波“不必費心,盡心辦差”。氣得張天波口吐白沫,卻是無計可施。

    總算詹師爺當初許諾的賞銀算是給了,雖然不過區區二十兩,總算沒讓張天波陷入“乞食”的地步――他的家產固然不少,但是大多埋在城裡家中地下,一部分細軟由老婆帶去了辛家莊。

    他在大崀圩,雖說吃喝還是由孫大彪管,吃得還是匪夥裡的“頭等席面”,然而底下人的眼光最兇,看孫大彪對張天波的態度一日比一日敷衍,這頭等席面也就漸漸名不副實起來。不但葷腥日少,連菜蔬調理都變得敷衍了事。有時候乾脆便是嘍囉吃得大鍋菜打幾個過來湊數。張天波明明知道自己的伙食被下面嘍囉截留了去,亦不敢多話。他現在是寄人籬下,對孫大彪也無多少用處,自然只能有口飯吃就不錯了。

    失意加上無聊,張天波每日只能在大崀圩裡混日子,以嫖、賭打發日子。好在他是衙混子出身,極有眼色,對各色人等都能應付幾句,日子過得亦不算太糟。

    然而這幾天他卻是黴運連連,先是被孫大彪手下的頭目叫去,說他亦得“巡夜守更”――張天波只得去求告孫大彪,才算把這差事給免了;接著不久,他又被從住處給趕了出去:他原和孫大彪以及他手下的大頭目一樣,住在大崀圩僅剩的三座未被燒燬的院落內。然而管事的卻說他住得地方“要修繕”,不待他答應便將他的行李送到院子外面,分了一間碎磚破瓦壘牆,火燒木當樑柱,稻草鋪頂的“屋子”。

    這種“屋子”是孫大彪回到大崀圩之後利用火燒後的建築廢料臨時修築的,雖說這樣的棚子也不是普通嘍囉有得住的,但是從正兒八經的房子裡給趕到這“棚子”裡,自己在孫大彪心目中的地位便可想而知了。張天波被逼無奈,只得又去求告,沒想到孫大彪這回卻含糊其辭起來,只推說:“待房子修好了便請賢弟回來”。然而他過去一看,自己住得房子裡已經住上了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