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染衣 作品

第二百零六節 進香

    易浩然的猜想果然不錯,蔡蘭自打搬到三總府後不久,便被解邇仁“收用”了。她這樣舉目無親的小女子,兵荒馬亂遠在他鄉,面對解邇仁的溫存,其實並無多少選擇的餘地。除了一死之外,只能半推半就的接受。解邇仁雖是個“髡賊”,卻是梧州的一方“百里侯”。蔡蘭到梧州日久,多少也知道澳洲人不是一般的泥腿子造反,乃是海外巨渠“入寇”,多少也能算是一方豪傑。她身邊的僕婦說:解老爺的是大宋“元老”,身份尊貴無比,根本不是自家的未婚夫一個窮秀才可比得。

    自打她成了“解元老的女人”,身邊的人對她都有優禮有加,飲食優崇不說,身邊也多了奴婢伺候――據說都是梧州本地大戶人家出身,伺候慣人的,最最善解人意。真所謂唇皮略幹了些,便有人送上冷熱適口的香茗,喉中微微響動,痰盒便已呈上。

    她在家裡做姑娘的時候別說有人伺候服侍,自己還要下廚作飯,操勞家務,伺候父親和兄弟,哪裡過過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更不用說如此精心周到了。若說她不為之動心,那是假得。

    話雖如此,“失身”“失節”這兩個詞卻如同緊枷鎖一般,牢牢地鎖在她的心頭,讓她難以難以釋懷,錦衣玉食的生活也失去了顏色。

    每當她一個人獨處靜坐的時候,就會彷彿看到父親那張乾瘦嚴肅的面孔,似乎在叱罵她:“失節侍賊,你是黌門秀士的女兒,書香門第出身,這麼做出如此寡廉鮮恥之事!”

    每每想到這裡,她便會一陣哆嗦,巨大的精力壓力使令她窒息。一想到自己背後有人會議論她“輕薄”“失節”“不貞”,她就覺得有人在無情的鞭笞她,。從小父親便給她講《列女傳》《內訓》《女誡》;此時,她曾經念過的那些書上的字句猶如刀子一般,不斷的攪動她的內心,讓她無法安生。

    晚間有時候會夢到未婚夫――其實她和這個原本要作她丈夫的男人並不熟悉,他們自幼定親,卻從未見過面,只是去年家鄉饑荒鬧了民變,一家人逃到省城――父母年老力衰,朝不保夕,想起當年還有這麼一門親事,便書信一封,請邢丞煥派人把她接去完婚,好讓她終身有靠。

    她千里迢迢到得梧州,其實也只見過未婚夫三四次。實話說,她連邢丞煥的長相都有些模糊了。所以在夢中,她看到的未婚夫始終是個模糊的影子。形單影隻地默默啜泣,然後便是忽然發狂的衝上來卡她的脖子,吼叫著“你為什麼不死!”

    蔡蘭每每從噩夢中尖叫著驚醒,在恐懼和歉疚中度過漫漫長夜。這也是她為什麼求解邇仁找一個伴婦,至少在解邇仁不來留宿的日子裡,能有個人陪她渡過漫漫長夜。

    說起來,解邇仁雖然用盡了“小意兒”來勾引她,然而上手之後,蔡蘭卻也體會不到多少這個男人的寵愛。雖說在他的羽翼下她衣食無憂,堪稱錦衣玉食。然而解邇仁到她房中留宿的日子卻並不多,一個星期也就是來一兩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