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男人抱著他的姑娘,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心裡忽然漫上一陣無以言表的暖和酸。

    其實每個階段,他都做好了後退一步陪在她身邊的準備,但她卻都能在最好的時機,向前一步,站在他身邊,牽住他的手。

    早在十七歲那年,他就知道,這個姑娘,溫柔又有力量,她是他畢生的信仰和希望。

    男人讓她整個人都躺在他身上,親親她的額頭,心尖上泛著細密的痠痛:“蔓蔓,你……你不會覺得辛苦嗎?不會覺得……心理不平衡嗎?”

    他在b大的時候,就曾經聽過她的一些朋友是怎麼說她的。她們說,她在他們倆的這段關係裡,一直處於劣勢的一方,說她一根筋愛著他,總是追隨著他,以後會吃虧。

    連他都心疼她,一想到她競賽的時候沒日沒夜刷題,一想到她在實驗室裡一待就是好幾天,一想到她為了論文忙得焦頭爛額,他都心疼到心臟抽搐。

    他根本就不想讓她這麼辛苦。

    張蔓見他神色鄭重地問,就連房間裡的氣氛都沉靜了一些。

    她撲哧一聲笑了。

    “嗯,我很是心理不平衡,替別的女人。”

    “怎麼她們的老公就不像你一樣呢。”

    從沒有一個人,像他這麼愛她。

    他每天早上抱她起床,給她做早餐,經常還得哄她的起床氣。

    在伯克利做博士後的那一年,他固執地住在斯坦福附近,不管多忙,依舊每天親自接送她,自己卻要來回開車兩個半小時往返伯克利和家。

    他為了她,學會了吃辣,在國外要吃到正宗的川菜、湘菜不是那麼方便,他親自照著食譜學,現在什麼水煮魚、辣子雞都不在話下。

    這些年,他帶她去看了冬日的海南,細雨中的江南,春風裡的貝加爾湖——她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在心上。

    那年婚禮上,他曾鄭重地對張慧芳和徐叔叔說,往後會好好照顧她。結婚三年多,他一件件、一樁樁,統統做到了。

    她在他身邊,享受著從來沒有過的幸福。

    張蔓靠在男人溫暖厚實的胸膛,聽著他淺淺的呼吸和規律的心跳,忽然鼻頭髮酸。

    從十六歲到二十五歲,和他在一起九年,她早就明白。

    ——我是跟隨著你走了很遠啊,但哪裡及得上你,克服了所有的黑暗與折磨,就算曆經萬千磨難,也要轉過身,笑著擁抱我。

    微醺的夜晚,張蔓躺在他身上,曖昧的氣息越來越濃烈。男人的眸子暗了又暗,終於忍不住,銜住她的唇,纏綿地親吻起來。

    然而,這麼良好的氣氛卻被鈴聲破壞,男人不悅地皺了皺眉。

    張蔓笑著又嘬他一口,翻了個身,推他:“先接電話。”

    他接起來之後,沉默了許久,站起身走到窗前,大概過了幾分鐘才回來,低著頭一直沒說話。

    張蔓見氣氛不對,還開玩笑,酸溜溜地問他是不是哪個老相好。

    男人嘴角上揚:“蔓蔓,你知道麼,打電話過來的人,竟然是我那個消失了將近二十年的爺爺,他說他現在在美國,問我過兩天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

    “他說,有一些我父親的東西,之前忘了交給我。”

    張蔓聽了,也不免沉默。

    什麼父親的東西,這麼多年了都沒給,怎麼他剛拿到普林斯頓的教職,就想起來給了呢?不過是藉口罷了。

    “那你要去嗎?”

    她是知道的,前世他爺爺也聯繫過他,但直到他自殺,都沒有認回他爺爺。

    男人坐在床上,臉上帶著不明笑意,把玩起她的頭髮:“不想去,生命有限,不需要做一些無意義的事。”

    那時候的他才二十五歲,還沒有十年後這樣,徹底調整好心態。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帶了連他自己都察覺的尖銳語氣。

    他還是在意的。

    張蔓不由自主地心裡一跳,轉身抱住他,語氣悶悶的:“嗯。”

    ……

    斯德哥爾摩的夜晚,漆黑又安寧,和n城、北京、加州、普林斯頓,似乎都一樣。

    “你爺爺說,他從前確實對你不起,希望你能看在他一把年紀的份上,原諒他。他還說……說他李家的子孫,總有一天是回家的。”

    其實都是歪理罷了。

    商人都重文化,更重臉面,如果不是李惟拿了諾獎,恐怕這個電話,不會再打來。

    這一次她親自接的電話,聽那老人說了良久,她終究是意難平的,幾次想掛電話,但仍是耐著脾氣聽完,說會轉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