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少爺今天裝病了嗎(四)

    “be狂魔求生系統 妙筆閣()”

    說出這句話, 許其琛的心裡忐忑不已。

    這種感覺, 和等待考試成績放榜的心情如出一轍。

    想知道結果,卻又害怕知道結果。

    如果宋沅言拒絕自己,他該如何完成之後的副線任務。

    怎麼讓他喜歡上自己。

    手指不由得攥緊了長衫,原本望著他的眼睛撇開了, 看向了戲臺。

    “瞧我這記性。”

    他的聲音忽然出現, 輕飄飄的,像片雲。

    許其琛看向宋沅言,見他笑著拿出一小把銀元,放在了那個小夥計的手上,“這位唱得這樣好, 還是真金白銀更實在, ”說著拿走了那個盒子,放在桌子上, “你去吧。”

    夥計連連說了幾聲謝謝, 高高興興地下了樓。

    許其琛有些尷尬。

    一時衝動, 開口要了禮物, 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沒有人教過他。

    糾結之際, 那盒巧克力被推到了他的眼前。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宋沅言的神色也有些窘迫, 耳朵尖紅紅的,“你嚐嚐看,有可能不好吃啊, 不好吃就丟掉吧。”

    看到他尷尬又緊張的樣子, 許其琛反而覺得開心, 接過了盒子,將它打開了,裡面擺著四排巧克力,每一顆都是不同的形狀。

    “很貴吧?”許其琛拿起一顆,畢竟這是民國,巧克力這種東西還是很稀奇的。

    宋沅言摸了摸鼻子,“還好啦,你吃啊。”

    許其琛將手中的那顆放回了原處,蓋上了盒子,“回去再吃。”然後懶洋洋地趴在了盒子上,側著臉看向宋沅言,“不氣了?”

    宋沅言咳嗽兩聲,提起壺給自己匆匆倒了杯茶,湊到嘴邊卻被結結實實地燙到了,“呸、呸,咳咳咳。”

    許其琛忍不住輕笑出聲。

    “笑什麼啊,不許笑。”

    被下達命令的許其琛乖乖地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將自己揚起的嘴角往下壓。

    可眼睛卻還是彎彎的。

    宋沅言撇開了眼睛,不去看他。

    心臟猛烈地撞擊著胸膛。

    許其琛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著巧克力的盒子。

    並不是很想吃掉它。

    就像他以前一樣,放學回家會打開抽屜,看一看那個完整的巧克力盒子。

    揭開蓋子,看一眼那些金燦燦的球體。

    提醒自己,或許也不算太孤獨。

    後來,某一天回家,發現小姨正坐在沙發前看著無聊的綜藝節目,他一如往常那樣說著我回來了,一面換了鞋往房間走,卻發現茶几上堆著一小堆金色的糖紙,金燦燦的,像一座小金山。

    “你吃的什麼?”

    等他走到沙發,看到了那個空了大半的巧克力盒。

    那是他第一次衝小姨發脾氣。

    雖然在她看來,只不過是小孩子逃不過的叛逆期。

    曲畢,宋沅言和許其琛下了樓,和樓下的班主客套了幾句,正要抬腳離開,一個穿著長衫馬褂帶著黑色毛氈帽的人揣著個手爐走了進來,身後跟了好幾個家僕,排場不小。

    許其琛覺得有些熟悉,只聽身後的班主喊道,“喲,這不是劉大少麼?今日怎的不在洋行?”

    被喚做劉大少的那人半隻腳踏進了門檻,“怎麼沒去,剛從洋行出來,路過便看看今兒唱的什麼戲。”說著斜瞥了一眼宋沅言,“可真是趕早不如趕巧,宋老弟也來聽曲兒啊,近來身子骨可好啊。”

    他這一撇頭,叫許其琛看見了他右臉頰上的一個痣。

    心裡一驚,這是謝老爺的外孫,劉明德。

    在許其琛最初的設定中,就是準備讓他和她媽謝文琴合謀殺掉孫霖,這個人可以說是孫霖死後的最大受益者,也是在這個世界最有可能的兇手人選。

    手不自覺握拳。

    宋沅言勾了勾嘴角,“劉兄近來想是過得挺滋潤,不知何時請小弟我去謝公館坐坐?”

    劉明德臉色一變,“那是自然的。”說罷又瞥了一眼許其琛,滿臉的不屑,“到時候也請宋老弟帶上自己的保命符來我謝公館做客啊。”便橫著步子撞開了宋沅言的肩膀,大搖大擺進了戲園。

    許其琛扶了扶宋沅言的胳膊。

    這人比他的設定還要惹人厭煩,雖是謝家長女的兒子,但卻只能跟個外姓,在謝老爺的眼裡無論如何都只是個外孫,不像宋沅言,堂堂正正的宋家嫡子,身份尊貴,萬千寵愛於一身。

    雖然謝宋兩家沒有過節,可同是少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心裡恐怕早就怨毒了宋沅言。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再回去?”

    許其琛跟在他的旁邊,搖了搖頭,“還好,不是很餓。”

    宋沅言的腳步走得很慢,華燈初上,街道雖是熱鬧非凡,氣溫卻降了不少,許其琛的手凍得冰涼,直往袖子裡縮。

    走著走著,宋沅言忽然停下了步子,許其琛抬頭,見他咬著自己的皮手套將它拽了下來,遞給了許其琛。

    許其琛搖了搖頭,宋沅言只好抓過他的手,低頭直接給他戴好。

    宋沅言的手很暖和,握在他冰涼的手腕處,好似喚醒了沉睡的脈搏。見他又要脫下另一隻,許其琛立刻開口,“到時候回家,叫太太見了不好。”

    宋沅言停下了摘手套的動作,“說得有道理。”說完就用沒有戴手套的那隻手握住了許其琛的,然後塞進了大衣口袋,轉頭對他笑笑,“這樣就可以了。”

    許其琛看著那顆虎牙,忘記了躲閃。

    和這樣一個密友一同生活十八年。

    怎麼可能不會愛上。

    這實在是太考驗人心了。

    走了沒兩步,宋沅言就叫了輛黃包車,兩個人坐在車上,許其琛將臉埋在厚厚的羊絨圍巾裡,一呼一吸之間都是宋沅言慣用的香水味。冷調的木質香氣之中摻雜著一絲跳躍的酸甜果香,很微妙。

    手指被緊緊的捏著,皮膚接觸的地方發了一層薄薄的汗,黏合劑一樣產生了某種作用。

    回去的路變得很短。

    抵達燈火通明的宋公館時,許其琛抽出了自己的手,並將那隻皮手套一併脫了下來,放在了宋沅言的大衣口袋裡。

    心裡滋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明明只是一個手套,卻像是某種偷情的信物。

    宋太太早已回了家,兩人進去的時候她正和宋沅言的大姐宋禮瑜說著話,有說有笑的,看來打牌是贏了不少。

    宋沅言自知自己今天的約會都不成功,一進門便跑去了沙發上,親親熱熱地往宋太太的懷裡鑽,“母親,外面可冷了。”

    “哎呀,剝著橘子呢。”宋太太一面怪嗔,一面又將手裡剝好的蜜桔喂進宋沅言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