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不如我們從頭來過(八)

    “be狂魔求生系統 妙筆閣()”

    一連好幾天, 許其琛都躲著夏知許。雖然他一貫都不怎麼熱情,可是總還是會有點反應的。可現在,只要他一靠近,許其琛就自動離開一段距離。

    就像是兩塊同性磁鐵。

    又是一天早上, 夏知許剛從小區出來,抬頭看了看對面,正巧看到了站在公交站臺拿著一盒牛奶喝著的許其琛,對方也在同一時間看見了自己。夏知許開心地朝他揮手, 剛喊了一個許字, 對方就匆匆地上了一輛公交,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想要揣測一個人的心思, 簡直比奧數卷子上的最後一道大題還要難。

    從辦公室回來的幾個同學把上個月月考的數學卷子捎了回來。

    髮捲子的同學從許其琛的座位經過, 將卷子遞到他的手上,許其琛看了一眼, 112分,最後一道大題後兩問沒拿到多少分。

    “夏知許,你150啊, 牛逼牛逼。”同學將卷子放在夏知許的桌子上,還沒等夏知許說話,同桌就先把卷子拽了過去, “讓我瞻仰瞻仰學霸的試卷。”

    夏知許一把將卷子奪過來, 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心情不佳四個字。

    他的眼睛盯著前座的背影, 看著他的手捏著自己的卷子, 認真看著被紅筆畫了叉的錯題。

    想講給他聽。

    只要他開口問。

    不, 不用開口。

    只要他轉過來。

    不知道在跟誰僵持,夏知許就這麼愣愣地坐著,最後只等到許其琛用筆戳了戳身邊同學的胳膊,輕聲問道:“你這一題做對了嗎?”

    偷偷看著漫畫的同桌抬起頭,看了一眼許其琛指著的地方,“嗯,你做錯了?這一題老師講過類似的。”

    夏知許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一塊被人使勁擰了一下的溼毛巾。後座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哎,籃球賽複賽什麼時候開始?”

    他對著許其琛的背影,無聲地嘆了口氣,然後轉過去跟自己的後座討論著籃球賽的事。

    聽見同桌說這道題上課講過,許其琛有些不好意思,這兩天他經常走神,聽著聽著思緒就跑偏了,“我上課開小差了,沒聽到這一塊,你給我講講吧,可以嗎?”

    許其琛的音色很柔和,難得的請求語氣更是讓同桌無法拒絕,“可以是可以啦,就是……”同桌也有點不好意思,“我怕我講得不好,那什麼,夏知許是滿分誒,要不讓他給你講?”

    許其琛沒有回頭看,他的耳朵裡全是夏知許和後面的男生聊球賽的聲音。他搖了搖頭,低聲道,“還是你給我講吧。”

    同桌點頭,“那我講的不好你可別嫌棄啊”,拿起中性筆接過卷子,許其琛的腦袋湊過去,仔細地聽著。

    最後一點點期待也破滅了的夏知許終於轉回僵硬的脊背,結束了根本心不在焉的球賽話題。自己的數學試卷死氣沉沉地躺在桌上,一個鮮紅的150在視線裡不安地跳動著,就像是一個警報。

    越看越心煩,夏知許一把將試卷揉成團,扔進抽屜裡。同桌嚇了一跳,死活想不明白夏知許這是抽什麼風,考了150還不滿意?

    夏知許趴在了桌子上,把頭埋在手臂裡,滿腦子都是剛才許其琛的聲音。

    [你給我講講吧,可以嗎?]

    這麼普通的話,為什麼在他聽來總感覺有種撒嬌的語氣?

    為什麼不能用那樣的語氣對自己說話呢?

    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這種感覺就好像做了一道步驟特別複雜的題,他一步一步試著往下解著,好不容易算到了最後,卻發現答案完全不正確,可回頭一步步倒推,卻怎麼也檢查不出到底是哪一步出現了問題。

    上午最後一節課結束,走廊上路過的數學老師叫住了原本要準備跟著許其琛一起回家的夏知許,向他交代著晚自習做數學模擬卷的事,夏知許站在老師的身邊,眼睜睜看著許其琛再一次從自己的眼前離開。

    數學老師的語言組織能力差到驚人,一句話顛三倒四說了四五遍還沒說清楚,夏知許心不在焉地點頭應和,心裡默默數著時間。

    兩分鐘了,許其琛應該已經下樓了。

    五分鐘了,他說不定都已經出校門了。

    十分鐘了,他肯定已經上車了。

    越數越絕望。

    “行了,你晚上如果提前做完了拿到辦公室來我給你批一下。”

    夏知許匆匆嗯了一聲,告別了數學老師,腳步沉重地下了樓。

    “哎,知許?”

    聽見陳放的聲音,夏知許回過頭,看見他推著自行車走過來,“你怎麼還沒走?”

    陳放嘆了口氣,“我自行車鏈子掉了,剛剛蹲著弄了半天。”他走到夏知許的身邊,“怎麼了你,跟剛被哪吒抽了筋似的,蔫了吧唧的。”

    “你哪兒來的那麼多破比喻啊。”夏知許悶著聲兒懟道。

    “我媽教的。”陳放嘿嘿笑了兩聲,越看夏知許的狀態越不對勁,試探性地問道,“欸?這兩天怎麼沒見你跟許其琛一起走啊?你們不是住得近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夏知許陰沉著一張臉,不回答。

    “是不是你哪兒得罪人家了?”

    “我沒有。”夏知許這次倒是反駁得快,“我壓根不知道發生什麼了,他就突然不理我了。”

    陳放認識夏知許九年,頭一回見他因為一個人這麼喪眉耷眼的,樂極了,“肯定是人忽然發現你根本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光鮮,識破了你迷人外表下的真實面目,一時間難以接受,所以就悄沒聲兒地自動遠離了。”

    他都做好了被夏知許爆錘一頓的準備,誰知道等了半天,夏知許也沒有發火,反而低垂著腦袋。

    “喂……你怎麼……”

    “你真的這麼覺得嗎?”夏知許無力地開口。

    陳放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不、不是,我剛剛開玩笑的,咱們小太陽多招人疼啊,你說說,從小到大,上到老師家長,下到同學朋友,誰不喜歡你啊,要不是哥們兒我內心強大甘當綠葉,早就自慚形穢跟你絕交了。”

    夏知許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誰不喜歡他?

    許其琛啊。

    兩個人不知不覺走到了公交站,陳放側著腦袋看著夏知許,見他也沒有因為自己的安慰有所好轉,於是決定還是提供些有建設性的建議,“你不就是想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嗎?你回想一下,從什麼時候開始小許同志跟你斷絕革命友誼的?那天你都做了些什麼事?”

    夏知許皺著眉仔細回想,卻被陳放拍了拍肩膀,“你要坐的車來了。”

    “哦。”夏知許跟陳放道別,自己上了車。

    陳放跨上自己的自行車,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傢伙的狀態怎麼這麼熟悉呢?

    騎了幾十米,他忽然想到,這不就跟前些天小黑把他女朋友惹毛了之後的狀態一毛一樣嗎?

    夏知許這朋友交的,簡直魔障了。

    一個人坐在公交車上,夏知許仍舊皺著眉,思緒亂七八糟,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他在車裡對許其琛說起髮帶的事。

    可第二天他也好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