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蓋兒 作品

第 45 節 一個人有點怕


    他早就知道這女人的聰明只會用在學術上。



    她並不是不通人情,只是過去的這麼多年,唐父把她照顧得很好。



    沒有溺愛她,但也沒有缺少給她的關愛,讓她正直善良地長大,沒有讓她接觸旁人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小心思。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陸寒時就看得出來,唐母這個人對唐初露的態度有些奇怪,最起碼並不像親生母女那樣親近。



    而她那個所謂的妹妹就更不用說,根本就沒有把唐初露當作姐姐看。



    如果不是怕唐初露傷心,陸寒時不會讓這樣的人在自己面前晃。



    想著,陸寒時在她臉上用力地捏了一下。



    小沒良心的。



    他想。



    他在對面的那個房間裡面輾轉反側,她倒好,已經睡沉了。



    男人俯身在她鼻子上親了親,到底沒捨得弄醒她,掀開被子躺了上去,將她的頭放在自己胳膊上,從背後抱著她,也閉上了眼睛。



    熟悉的身子抱在懷裡面,心都熨帖了不少。



    唐初露的身體天生就是軟的,跟男人的軀體形成鮮明的對比。



    陸寒時抱著她,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處,這才感覺到一絲睏意。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唐初露動了動手指,才發現有個力道好像禁錮住了自己。



    她悠悠地睜開眼睛,看到一條胳膊被自己枕在腦袋下,愣了一下。



    隨即回過頭來,看到的卻不是唐春雨,而是陸寒時那張深邃俊朗的臉。



    唐初露心裡咯噔一跳,有一瞬間的茫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過了一會兒之後,思緒慢慢清明起來,她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是跟唐春雨睡在一個房間的,怎麼一醒來,旁邊躺著的人就是陸寒時了?



    難道她做夢了?



    她屏住了呼吸,一動不動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臉上戳了戳。



    這男人的皮膚好到讓人嫉妒,雖然不知道他家人怎麼樣,但他的家庭應該還算可以,不然也養不出他這副金貴大少爺的樣子。



    想到家人,唐初露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不知道是隻有自己這樣,還是別的人也會有這樣的困境?她覺得自己跟媽媽和妹妹一點都不親,但因為他們是現在自己唯一的親人,所以就只能夠把親情那方面的溫情全部都傾注在她們兩個身上。



    這讓唐初露覺得很累。



    但她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男人緩緩睜開眼睛,眼睛裡面難得有一絲茫然。



    唐初露很少見到他這副樣子,他一向是理智的、冷靜的,總是用那種深邃的眼光看著自己,讓人看不清楚他其中湧動的情緒。



    只有在他睡覺的時候,唐初露才能夠看到毫無保留的他。



    有時候唐初露看著這雙眼睛,總覺得陸寒時特別神秘,好像這個男人充滿了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那種茫然只是保持了一秒鐘,就很快散去,陸寒時看著女人毫不掩飾的打量視線,伸手蓋住了她的眼睛,聲音低沉沙啞,「好看嗎?」



    唐初露勾起了嘴角,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在他的手心裡面刷過,有一種難以言明的癢。



    「好看啊。」



    她現在已經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這些撩撥人的話,偶爾用在這個男人身上,效果很好。



    果然,陸寒時沉吟片刻,不由分說地翻身,覆在了她身上。



    他的語氣明顯帶著一絲危險,將女人的手腕並在一起,按在了她的頭頂。



    唐初露掙扎了一下,笑著想要躲開他的嘴唇,卻被男人親了個正著。



    一大早上兩個人就鬧開,唐初露忙著躲避他,一邊躲一邊笑,「還沒刷牙,不要鬧我。」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堵了個結結實實。



    唐初露躲不開,只能含糊著聲音問:「你不是在隔壁房間嗎?怎麼會到這來?」



    說到這個,她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猛地瞪大了眼睛,直接坐起了身子,「不對啊,我不是跟春雨睡在一起了嗎?春雨呢?」



    陸寒時慢條斯理地將她抱在懷裡,「她在隔壁房間。」



    唐初露推開他,臉上還是很驚訝,「你們什麼時候換的?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你睡的太死。」陸寒時避重就輕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見唐初露張著嘴還要問,直接上前堵住她接下來的話。



    有的事情不必要多說,如果她知道了,反而會讓她傷心。



    不出意外,兩個人又賴床了。



    等他們起床打開房間門的時候,就看到唐春雨已經在門口等著。



    她身上還穿著昨天的睡袍,並沒有換下來,東西都還在唐初露這個房間裡沒有帶過去,就連手機都沒帶。



    唐春雨昨天過了無比煎熬的一個晚上,好不容易等到天亮起來,結果等這兩個人起來又等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都覺得自己快抓狂了,這兩個人才起床!



    陸寒時看到她等在門外,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推開房門進了走廊對面另一間房,然後將門關上。



    唐初露已經穿好了衣服,見唐春雨還穿著睡袍,側身給她讓了一條路,「去換衣服吧,到醫院去接媽了。」



    看她這個反應,唐春雨就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陸寒時應該沒有跟她說。



    她其實有些心虛,畢竟昨天她是主動來找陸寒時的。



    雖然還什麼都沒說,陸寒時就直接作出了行動,但她總隱隱覺得那個男人應該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每次站在陸寒時面前的時候,唐春雨就覺得自己好像沒有穿衣服一樣,心裡面不管在想些什麼,都能夠被他一眼看穿。



    但每次他不在這的時候,她又難免有些僥倖的心理。



    「知道了,我去換衣服。」唐春雨悶悶不樂地應了一句,便越過唐初露進了房間。



    唐春雨看著她有些生氣的背影,心裡面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奇怪。



    昨天晚上她不是還吵著要跟自己睡的嗎?怎麼早晨一起來就同意了跟陸寒時換房間,而且還是在自己睡著了不知道的情況下?



    她越來越覺得這兩個人之間很怪異,但是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唐春雨照舊是要化妝打扮一番的,也不知道她年紀輕輕為什麼總是喜歡成熟的濃妝。



    她下來的時候,唐初露和陸寒時已經在前臺退房。



    唐春雨穿的比昨天還要精緻漂亮一些,兩條腿就這麼露在外面,一點都不怕冷。



    現在還是春天,雖然算不上是嚴寒,但風吹過來的時候,還是會有些刺骨。



    唐初露看著她光禿禿的兩條腿,皺起了眉頭,「大早上的也不多穿一點,你現在還年輕不放在心上,等你老了以後會有老寒腿的。」



    唐春雨不以為意,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將兩條腿隨意地攤開,視覺上顯得更長,「我樂意。」



    唐初露有些心累,看了她一眼,還想說些什麼,最後也只是閉上了嘴。



    算了,她不管說什麼,她都不會聽的,何必又要說那些討人厭的話,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和唐春雨之間本來就已經夠疏遠了,沒必要再雪上加霜。



    作為姐姐,她該負的責任已經負起了,苦口婆心的話她也說過,但如果她始終不願意聽的話,那她也沒什麼辦法。



    退完房之後,幾個人便直接去了醫院把唐母給接了出來。



    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唐初露的錯覺,她總覺得陸寒時跟唐春雨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



    以前陸寒時也很冷,但不會目中無人。



    可他對唐春雨可以說是完全把她當空氣來看,基本上是忽略了她的存在一樣。



    唐春雨對陸寒時卻有些過分的殷勤,她對自己和唐母都是不以為意的,但對陸寒時的時候態度卻很謹慎,甚至還有些討好。



    這讓唐初露心裡很不舒服。



    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是又不願意往那方面去想。



    那太骯髒了。



    她和陸寒時是結了婚的,有法律保護的正規夫妻,而唐春雨又是她的親妹妹,在血緣上是不可分割的。



    她搖了搖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袋。



    到了醫院之後,唐初露輕車熟路地給唐母辦了住院手續。



    她讓陸寒時和唐春雨在病房裡面等她,自己去了辦公室找關肅,跟他交代幾句。



    關肅雖然是她的實習生,但是現在也跟在導師後面開始跟手術,他的進步很快,幾乎那些資歷高的醫生都對他讚不絕口,說他假以時日肯定會超過唐初露成為新一代的天才外科醫生。



    唐初露倒是不怎麼在意這些虛頭巴腦的名號,前一陣子那些採訪都快把她煩得要死。



    她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關肅埋首在桌上看著病歷,眼睛很尖地看到了他脖子上那一點紅痕,眼裡面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



    她走了過去,在桌子面前停下,敲了敲。



    關肅抬起頭,看到是唐初露,將手裡的文件放下,「有事?」



    「嗯,我媽這段時間需要住院,你幫我看著點,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情況,記得隨時聯繫我。」唐初露一邊說,一邊不懷好意地笑著。



    她的視線在他脖子上看來看去,企圖找到更多的草莓。



    關肅應了一聲,見唐初露的眼神跟平時有些不一樣,看上去特別的……蕩,眸色一凝。



    他還以為只有蔣寶鸞會有這樣的眼神。



    關肅皺起眉頭,「你在看什麼?」



    唐初露指了指他的脖子,「我覺得我還是應該要提醒你一下,下次你跟寶兒在一起的時候,記得讓她小力一點,不然引起中風,很可能會要命的。」



    關肅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透過桌面筆筒的反光,看到自己脖上一個明顯的紅痕。



    他來上班的時候並沒有發現。



    他面無表情地掃了唐初露一眼,臉上沒有其他的情緒,但肉眼可見得臉色僵了一些,「我知道了,還有什麼別的事?」



    他故作鎮定的樣子讓唐初露覺得有些好笑,「看來寶兒已經把你給拿下了。」



    不知道這句話哪裡踩到了關肅的雷點,他放下筆,臉色有些陰沉,「唐醫生。」



    「知道了知道了。」



    唐初露在他發脾氣之前,連忙笑著走了出去,還幫他把門關上。



    她都還沒問那天在酒吧裡面兩個人發生了什麼事,關肅反應就這麼大,看來那天兩個人……



    唐初露忍不住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了一聲,她的寶兒還真的是很勇猛。



    果真藝高人膽大。



    那麼走了之後,關肅繼續看手裡的病歷,白紙黑字卻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這是他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以前外界不管有怎麼樣的干擾,從來不會影響到他。



    現在卻沒了效率。



    他有些煩躁地將筆扔在一旁,隨意扯開一顆襯衫釦子,看著窗外面搖曳的樹影,心腔的地方一點一點地鼓譟著,不期許地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況。



    混亂的一夜,他表現得很差。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身邊早就已經沒有了蔣寶鸞的身影。



    他在快活窩等到中午,才確定這個女人不會再回來。



    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她也沒有再聯繫自己。



    關肅偶爾會看著手機失神,拿起來的時候又想到沒有那個女人的聯繫方式。



    不過他也沒有打算去聯繫她,只是下意識的動作。



    他記得那天晚上在包廂裡面蔣寶鸞說的話,她說就睡一晚,一晚之後,她不會再纏著他。



    關肅冷嗤了一聲。



    他倒是不知道那樣的女人竟然還有誠信可言,先前也都口口聲聲說不在他這棵樹上吊死之後,還是反反覆覆地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這回竟然言出必行了。



    他黑著臉將手機屏幕倒扣在桌子上,不去想那時晨光微熹,他一醒來在床單上看到的刺眼的紅色。



    病房。



    唐初露走了之後,房間就短暫地陷入了寂靜。



    陸寒時卻似乎感覺不到尷尬似的,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一個人走到窗前,長身玉立。



    唐母才經過一系列檢查,身體有些虛弱,也沒有了打圓場的力氣,隨便寒暄了幾句之後,就閉著眼睛在一旁休息。



    唐春雨清楚感覺到這個男人對自己的疏離,但還是壯著膽子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他身後,「姐夫,接下來的這段日子,住在你們那裡,麻煩你們了。」



    陸寒時像是沒聽到她的話,從口袋裡抽出一支菸,點燃之後緩緩吐出一口煙霧才回答,「知道麻煩就好。」



    唐春雨的臉色不太好看,終於鼓起勇氣問道:「姐夫,你對我是有什麼意見嗎?我總感覺你對我有點疏離,我做錯了什麼嗎?如果我有哪裡惹到你不開心你可以告訴我的,我都可以改……」



    「改不了的。」



    陸寒時直接打斷她,聲音很淡。



    他將那根菸夾在指尖,一隻手隨意地放在欄杆上,整個人慵懶又矜貴,看得唐春雨移不開眼睛。



    如果不是他說出來的話太讓人難堪的話。



    男人側過身,弧度很小地抬了下眼眸,掃了她一眼,語氣裡面帶著一絲諷刺和不屑,「骨子裡的東西,你怎麼改?」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唐春雨抿了抿嘴角,「姐夫,如果是因為……」



    「你們兩個在陽臺那邊說什麼呢?」病房門口忽然響起一道清甜的女聲。



    唐初露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唐春雨在跟陸寒時說話,有些好奇。



    這兩個人一路上不是一個字都沒說的嗎?怎麼突然就聊起來了?



    聽到門口忽然的響聲,唐春雨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了一步,看到唐初露的時候瞳孔顫了一下,莫名感到一陣心虛。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含糊地回答道:「哦,沒說什麼,就隨便聊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