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節 這場手術，你做得很棒！

    柳茹笙的樣子那麼遊刃有餘，而且姿態也很落落大方，好像她跟陸寒時之間真的坦蕩無比。



    如果她要是再因為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跟陸寒時置氣的話，豈不就是顯得她太小心眼，沒事找事？



    她這個人本來就是吃軟不吃硬，最怕的就是軟刀子，根本就無力招架。



    見她不說話，柳茹笙的表情有點受傷，「露露，你是不是討厭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唐初露連忙否認，「沒有啊，你怎麼會這麼想？」



    「你剛才一直不理我，而且我想請你吃頓飯，你也沒有表態，我還以為……」柳茹笙語氣忽然有些低落，看著很難過的樣子，「我以為你討厭我。」



    唐初露:「……」



    雖然還談不上討厭，但也的確不怎麼喜歡啊。



    可是柳茹笙一副都快要哭了的樣子，她那些話就怎麼都說不出口。



    正當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肩上忽然環過來一雙細白漂亮的手，芊芊十指上染著張揚的紅色指甲油——



    「喲！露露，這不是你老公的那位白月光小姐嗎？她想請你吃飯啊！」



    一個嬌媚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一絲絲凌厲和俏皮，「情敵還搞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腦子有病病？」



    蔣寶鸞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懶懶地靠在唐初露身上。



    她放肆地打量著對面的柳茹笙，語氣挑釁，「實在不巧，我家露露不給人看腦子。」



    柳茹笙愣了一下，隨即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看著蔣寶鸞這個不速之客，表情很冷，「你是誰？有神經病的人是你吧，莫名其妙挑撥離間！」



    蔣寶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不好意思啊，我剛才開玩笑的，你看你這麼認真幹什麼呢？」



    還沒等柳茹笙說話，她又開口打斷她，「我呢，就是這麼個性格，說話有點直，你應該不會開不起玩笑吧？」



    「你——」柳茹笙被噎了一下，上下打量了蔣寶鸞幾眼，很是不爽，「你是露露的朋友？」



    女人之間的關係其實很簡單，有時候只看第一眼就能夠知道這個人一定是她討厭的人。



    柳茹笙看蔣寶鸞的第一眼就覺得她俗不可耐。



    明明有一張無可指摘的妖豔臉頰，五官精緻得像神話怪志裡的妖精，卻偏偏要把自己打扮成風塵俗物，沒有一點品味，說話的腔調也討人厭。



    哪怕穿著一身昂貴的名牌，身上也沒有一點優雅高貴的氣質。



    蔣寶鸞一開口說話，柳茹笙就知道，這一定是他討厭的女人。



    唐初露拉了拉蔣寶鸞的手，跟柳茹笙介紹，「是，她是我的朋友，蔣寶鸞。」



    然後她又跟蔣寶鸞介紹，「她是柳茹笙，陸寒時的朋友。」



    蔣寶鸞吹了聲口哨，似笑非笑，「幸會。」



    柳茹笙笑了一聲，雖然維持了禮貌，但不難看出她臉上閃過的一絲不屑。



    唐初露沒再理會她，而是看著蔣寶鸞，「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



    蔣寶鸞懶懶地往樓梯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等人嘍。」



    唐初露一下子就明白了，「等關肅？」



    「嗯哼。」蔣寶鸞漫不經心道:「他讓我先在樓下等。」



    唐初露的視線從蔣寶鸞的臉上緩緩下滑，看到她脖子上很多若隱若現的紅色痕跡，挑了挑眉，「你該不會……在這纏了他一天？」



    蔣寶鸞聽著她迂迴的話，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哪裡有那麼厲害？就算我想纏他一天，他也沒有那個精力……」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蔣寶鸞。」



    高大挺拔的男人朝這邊走來，俊朗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此時皺著眉頭，不悅中帶著一絲無可奈何。



    他才換個衣服，上一秒還在辦公室賴著不走的女人，就已經不見蹤影。



    「亂跑什麼？」



    關肅走到蔣寶鸞身邊，看她懶散地靠在唐初露身上，跟沒有骨頭一樣，扯了她一把，「站好。」



    蔣寶鸞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連她爸爸都沒有管過她的站姿，關肅這個男人怎麼那麼婆媽？



    心裡雖然腹誹，但是看著男人那張帥氣但冷沉的臉，她還是乖乖地站直了身子。



    唐初露一臉詫異地看著蔣寶鸞乖乖聽話的樣子，不敢相信這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



    她很是佩服地看著關肅，「還是你有辦法。」



    關肅沒說什麼，只朝她點點頭，「恭喜，聽說手術很成功。」



    唐初露笑笑，「這次也多虧了你，你準備的資料有很大用處。」



    聽到她誇獎關肅，蔣寶鸞就覺得好像在誇自己一樣，很驕傲地抬起下巴，「那是，我家關肅就是哪哪都厲害。」



    她說的意味深長，話裡似乎還有另外一層深意。



    一旁的柳茹笙聽到她這樣放肆不羈的話，皺起了眉頭，眼裡的嫌惡更加明顯。



    不知廉恥。



    這個叫做關肅的醫生長得很好，清風霽月的氣質，不知道為什麼眼光那麼差，竟然看得上這種凡塵俗物？



    蔣寶鸞也注意到柳茹笙的表情，但是沒當回事，只對著唐初露勾了勾嘴角，「你們要去吃夜宵？」



    唐初露表情有些為難，看了柳茹笙一眼，「……是。」



    柳茹笙換了副表情，笑著說:「露露今天可是大功臣，為了表示謝意，我得請她吃頓大餐才行。」



    蔣寶鸞吹了聲口哨，立刻接話:「這麼巧，剛好我也挺餓的，要不一起吧？」



    還沒等柳茹笙說話，一旁的關肅就把手放在了她腰上，警告般握住，「餓？」



    蔣寶鸞順勢躺進他的懷裡，絲毫沒有心理負擔地跟他撒嬌，「人家都好久沒有跟露露一起吃夜宵了，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反正也是別人請客呀，不去白不去！」



    柳茹笙:「……」



    她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自來熟而且厚臉皮的人，她有說過要請她吃嗎？



    關肅不說話，只抬手在她臉上狠狠捏了一下。



    他拒絕的意味很明顯，蔣寶鸞卻也不以為然，反而笑嘻嘻地去親他捏自己的手，「好不好嘛？」



    關肅:「……」



    他無奈，「不要瞎湊熱鬧，她想請的人是唐醫生。」



    「你懂什麼？我跟露露從小一起長大，好得穿一條褲子，請她就是請我！」蔣寶鸞振振有詞，一臉無謂地看著柳茹笙，「小姐姐，你長得這麼漂亮，一看就知道很大方，應該不會拒絕我的，對吧？」



    柳茹笙難道還能說拒絕的話？只能笑著點頭，表情有一絲勉強。



    蔣寶鸞的性格一向都風風火火，確定了之後就立馬拍板，一行人準備去吃火鍋。



    一般情況，下了班之後關肅都會直接回家，從來沒有過在外面聚餐的經歷。



    他看著身旁的女人黏黏糊糊地拖著自己的胳膊生怕自己跑了的樣子，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覺得一陣頭疼，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有被迫社交的時候。



    唐初露沒有想到，本來打算跟陸寒時兩個人單獨出去吃夜宵，會變成這樣的情況。



    她對蔣寶鸞眨了眨眼睛，在她耳邊小聲說:「你來湊什麼熱鬧？」



    蔣寶鸞看她這一副天真的模樣，恨鐵不成鋼地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低聲道:「你是不是傻？你還真的打算你們三個人一起去吃？」



    唐初露皺了皺眉頭，「沒有啊，我也在想辦法拒絕……」



    蔣寶鸞「嘖」了一聲，「就你這吃軟不吃硬的性格，別人要是說兩句好聽的，你還能狠下心來說狠話？」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唐初露的個性，面對來勢洶洶的敵人，唐初露一向戰鬥力很強。



    但是對那種軟言軟語的攻擊，她肯定不好意思態度強硬。



    這就是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但蔣寶鸞沒有這種顧慮，不管敵人是笑還是哭，只要讓她不爽了，伸手就是一巴掌過去。



    唐初露不說話了，蔣寶鸞還想去拍她的腦袋，結果陸寒時一伸手將唐初露攬到了自己身邊，大掌放在她的後腦勺上，眼神警告地看了蔣寶鸞一眼。



    蔣寶鸞被他這冷沉的眼神一掃，頓時一個機靈，下意識地舉起雙手，「我不碰你老婆，行了吧？」



    陸寒時沒有說話，收回了視線，一隻手放在唐初露的側臉上，輕輕颳了一下，然後將她攬到自己的另一側，離蔣寶鸞遠了一些。



    蔣寶鸞:「……」



    她暗暗翻了個白眼，雖然十分唾棄陸寒時這種佔有慾十足的表現，但心裡卻舒坦了一些。



    好歹在柳茹笙面前，陸寒時並沒有掩飾他和唐初露之間的親密。



    這就說明他對柳茹笙應該是沒有什麼多餘的心思。



    夜色四合。



    醫院位於市中心，外面的交通四通八達，走出去就有許多條小吃街，越到晚上越是燈火通明，比白天還要熱鬧許多，充滿了人間的煙火氣息。



    幾個人在路上走著，一時間有些安靜。



    柳茹笙看著另外四個人成雙成對，顯得她一個人有些孤單，有些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頭髮。



    因為有陸寒時和關肅這兩個無比挑剔的潔癖患者在，蔣寶鸞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個勉強能夠讓他們點頭的火鍋店。



    不過吃火鍋的地方再安靜也安靜不到哪裡去，所以一進門關肅的眉頭就顯而易見地皺了一下。



    蔣寶鸞忍不住摟了摟他的胳膊，「大家都是來吃東西的，你能不能表情好看一點？」



    關肅沒有理會她的調侃，反而低頭看著她，「你為什麼會那麼喜歡吃這種東西？」



    蔣寶鸞:「你不覺得聞著這個味道就覺得很有食慾嗎？」



    關肅顯然不這麼覺得，沒再理會她。



    柳茹笙本來也不太喜歡來這種地方，但是蔣寶鸞強烈要求，拒絕的話也就沒說出口。



    服務員將他們迎進一個包廂。



    柳茹笙走在陸寒時身邊，忽然有些感慨地跟他說:「真沒想到露露竟然會喜歡吃火鍋這種東西，我還以為你們兩個食性應該很搭，都是清淡口味的，但我記得你以前好像從來不會來這種口味很重的地方，難以忍受這種氣味。」



    陸寒時淡道:「還好。」



    柳茹笙斂下眉眼，笑了笑，「還好嗎？看來你以前一直都是在遷就我，是因為我喜歡清淡的嗎？」



    柳茹笙說完之後，似乎又覺得不對勁，連忙補救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吃清淡的也挺好的，對身體也好，重口味的偶爾吃一頓就行，但食物還是原汁原味的最美味，也最健康。」



    她話說得很好聽，好像沒什麼不對的地方，但蔣寶鸞就是聞到了一股清新的綠茶氣息。



    「你的意思是陸寒時他以前是為了遷就你才養成清淡飲食的習慣？」還沒等其他人開口，蔣寶鸞就忽然問到:「柳茹笙，你是在表達陸寒時以前對你愛得很深沉的意思嗎？」



    她話一說出口，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僵硬。



    柳茹笙顯然是沒有想到蔣寶鸞竟然會這麼直接，一下子就頓住了腳步，「我沒有那個意思，你怎麼會這麼想？」



    她本來就長了一副好看的模樣，而且很會凸顯自己的優勢，光線打在她的臉上，襯托得她說話的樣子都無比的無辜。



    然而蔣寶鸞比她更會裝傻。



    她挽著關肅的胳膊，睜大了眼睛，一副茫然的樣子，「不是我是這麼想的，而是你自己這麼說的呀，你剛才說的那句話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難道你失憶了嗎？」



    「我……」柳茹笙張口就要解釋，蔣寶鸞卻又出聲打斷她，「難道是我理解錯了？」



    她繼續瞪大眼睛，很無辜地看了一眼身邊的關肅，「是我腦子有問題，理解錯了她的意思嗎？」



    關肅低頭看著她戲精上身的模樣，一陣無語，「……不是。」



    蔣寶鸞立刻就有些傷心，眼睛水濛濛地看著柳茹笙，「那你為什麼說是我理解錯了，難道在你眼裡我是那麼笨的人？」



    柳茹笙張大了嘴，一瞬間啞口無言。



    她從來就沒有遇到過蔣寶鸞這樣的女人，臉色很難看，「蔣小姐，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可能是我表達有誤。」



    「哦，原來是因為你不會說話啊！」蔣寶鸞鬆了一口氣，連忙伸手順了順自己的胸口，「那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是我理解能力有問題呢！」



    關肅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手握成拳放在嘴邊掩蓋住笑意，眼裡滿是縱容。



    就連唐初露本來心裡有些不舒服，聽到蔣寶鸞的話之後也忍不住笑了一聲。



    一旁的陸寒時攔住她的腰，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笑什麼？」



    唐初露側開頭，肩膀都在抖，「沒什麼，我腦子有問題，我笑點出錯了……」



    她說完之後，蔣寶鸞也忍不住悶笑了一聲。



    氣氛頓時變得好笑又尷尬。



    幾個人心照不宣地抿著嘴角，只有柳茹笙一個人臉色很僵硬。



    她知道他們都是在笑自己，只是沒有明說。



    到了包廂之後，她也只能夠勉強地勾起嘴角，「蔣小姐挺喜歡開玩笑的，只不過有的時候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如果讓你們誤會或者不高興了，我先跟你們道個歉。」



    她態度誠懇，「為了表示我的誠意，等會兒我敬你們一杯，可以嗎？」



    蔣寶鸞連忙收斂了笑意，很矜持地點了點頭，「沒關係，都是朋友，你隨意。」



    包廂空間很大，蔣寶鸞子自然是跟關肅坐在一起。



    坐下去之前，她非常自覺地從包裡面掏出紙巾，很狗腿地先將椅子擦乾淨，然後做出請的姿勢，邀功一般看著身邊的關肅，「坐這裡！」



    關肅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一下，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陸寒時扶著唐初露的胳膊，讓她坐在裡面靠窗的位置，跟蔣寶鸞正對著，然後自己在她旁邊坐下。



    這樣就只剩下柳茹笙一個人，倒顯得她是多餘的。



    但她臉上卻沒有任何尷尬的情緒，站在桌子旁邊很自然地對陸寒時說道:「寒時，可不可以幫我擦一下椅子？」



    陸寒時才剛剛幫唐初露擦完，聽到她的話，從桌上拿起紙巾放到她面前。



    他全程沒有說一個字，卻將自己的態度表現得很明確。



    柳茹笙眼裡閃過一絲暗沉，很快掩飾過去，恍然大悟道:「不好意思，我以前習慣了你幫我做這些事情，忘記了你現在已經結婚了。」



    她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拿過紙巾，好像真的不是故意的，「唉，你現在也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是自在的單身狗了，做什麼事情都得考慮到露露的感受，我懂的。」



    蔣寶鸞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聽到柳茹笙這麼說，有些詫異地看著她，「原來你懂這個道理啊，我還以為你不懂呢！」



    只要蔣寶鸞一說話，就能精準地惹怒柳茹笙。



    柳茹笙的臉色就立刻沉了下來，「我當然懂這個道理，難道我有任何出格的行為讓蔣小姐覺得我不懂事了嗎？」



    蔣寶鸞聳了聳肩，將杯子放在桌上，對她笑了笑，「我沒說你不懂事啊，我覺得你挺懂事的，我只是感慨了一下以為你不懂事而已~」



    她的狐狸眼睛笑起來的時候是很漂亮的，眼角眉梢微微上揚，明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