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節 就那麼想離婚？

    唐初露意識到他的不對勁，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是有什麼事嗎？」



    「你和陸寒時那些事……我都聽說了。」他視線緊緊地鎖在唐初露臉上，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表情。



    唐初露神色一動，只「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裴朔年握了握拳，明明有些緊張，卻壯似輕鬆地說:「看來你想得很開，是因為陸南方？」



    唐初露皺起了眉頭，不耐煩地看著面前的人，「你到底想說什麼？」



    「……露露。」男人叫她的名字，臉上的柔和漸漸散去，變成化不開的執著和陰鷙。



    「我還能有機會嗎？以後我身邊不會有別的女人，只有你。」



    唐初露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只問你，你現在身邊還有別的女人嗎？」



    裴朔年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的暗色，沉默了。



    與露科技。



    陸寒時好幾天沒有聯繫到唐初露，看著毫無動靜的手機失神。



    她倒是沒有拉黑他，只是電話不接，短信不回。



    他還是認為唐初露只是跟他鬧脾氣，不過這一次生氣的時間長了一點，等他處理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等她消氣就好了。



    那份離婚協議他也沒看，直接扔進了碎紙機。



    下午還有個重要的視頻會議，陸寒時在想要不要往後推遲，抽點時間回去看看她。



    他剛要讓秘書吩咐下去，手機忽然響動了一下，竟然是唐初露打過來的——



    陸寒時下意識要去接，手指按在屏幕上的時候，卻下意識地停頓了。



    他靜靜地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兩個字，沒有動作。



    手機響第二遍的時候，他才接起，聲音一如既往的沉冷，「露露？」



    唐初露絲毫不在意他刻意放緩的語氣，簡潔明瞭地表明瞭自己的來意，「我在你公司樓下，下來離婚。」



    陸寒時頓了一下，握著手機的力道猛然收緊，指節泛出慘淡的白色。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喉結上下滾動著，很快回答:「我不在公司。」



    唐初露有些納悶，「現在是上班時間，你不在公司在哪？」



    陸寒時想也沒想，「機場。」



    「去哪？」



    「出國。」



    「……出國做什麼？」



    「出差。」



    「……去多久？」



    「幾個月。」



    唐初露:「……」



    要不是知道陸寒時不是那種會開玩笑的性格，她真的覺得他在逗自己玩。



    「幾個月？九個月也是幾個月！到底幾個月？你是去出差還是待產？是不是還得坐個月子才能回來？」唐初露沒好氣地說。



    陸寒時:「……」



    他沉默著，沒有說話。



    唐初露只能聽到電話那頭清淺的呼吸聲，心裡漸漸煩躁起來。



    這個男人連喘氣都是規律自控的，除開情到濃時在她耳邊的幾句低喘，就沒見過他呼吸紊亂的時候。



    過了很久，還是她先妥協，「去趟民政局花不了你多少時間的，你可不可以延遲一下航班，抽兩個小時跟我把離婚證領了？」



    這次陸寒時回答得很快，「抽不出來。」



    唐初露:「……」



    她惱羞成怒，「陸寒時，你什麼意思？我跟你離個婚是不是還要找你助理預約？」



    之前三天兩頭找不到人也就算了，離婚的時候也推三阻四，他陸寒時是皇帝，她是冷宮的廢妾嗎？想見一面就那麼難？



    陸寒時緩緩吐出一口氣，揉了揉眉心，「離婚協議太草率，律師團覺得還有很多細節沒有明晰，給我一點時間。」



    「都是一些事先說好的財產劃分，這還有什麼不明晰的？」



    「只是口頭劃分，沒有簽訂婚前協議，而且涉及公司股份，情況比你想的複雜。」



    「……那我不要股份不行嗎？你兌換成數額給我。」



    「不行。」陸寒時慢條斯理地說:「憑與露科技現在的發展，我不想讓你吃虧。」



    「那你多給我分點不就行了？」



    「……具體分多少需要時間，還有很多的細節沒有確定。」



    唐初露有些氣急敗壞:「你在哪個機場？我現在過去找你，有什麼細節不清晰的當面說清楚！」



    陸寒時頓了一下，剛要開口，一道窈窕的身影拿著一疊資料推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寒時哥，這是等會開會要用的文件，董事會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等你過去。」



    柳音穿著合身的商務套裝走進來，臉上的妝容浮在臉上，顯得她還有幾分稚嫩。



    她是學藝術的，到與露科技實習純粹是走後門，安排了一個打雜的助理職位。



    不過這沒關係，她本來就是為了幫自己姐姐出一口氣的，為的就是膈應一下唐初露！



    最好是氣得她趕緊離婚！這樣她和姐姐兩人就都能跟愛的人在一起了！



    陸寒時那會對柳茹笙是最愧疚的時候，幾乎有求必應，其實柳音還有其他更合適的選擇，但她就是想替自己姐姐給唐初露找不痛快，只是在陸寒時面前表現得冠冕堂皇。



    要是唐初露知道她在與露科技實習，指不定要氣成什麼樣！



    柳音沒有想到自己此時給陸寒時帶來了多大的麻煩，見他不理會自己，重複了一遍:「寒時哥？」



    電話那頭的唐初露將這三個字聽得清清楚楚:「你還在公司？等著，我上去找你。」



    陸寒時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邊直接掛了電話。



    他冷冷地掃了柳音一眼，生生壓下怒火，吩咐道:「會議推遲，現在立刻去申請路線，我要搭乘頂樓的直升機去機場。」



    與露科技是一整棟大樓，為了應對可能的安全突發狀況，在頂樓配備了直升機。



    一開始沒有這個配備，是邵朗堅持要加上的，沒想到會派上用場。



    柳音跟不上陸寒時的思路，一臉茫然，「可是那邊一直在等，而且……」



    陸寒時不說話，臉色更黑。



    柳音連忙低頭道歉，「對不起寒時哥，我現在就去安排。」



    心裡面卻在嘀咕:今天發生什麼了？心情這麼不好？



    陸寒時準備搭乘私人電梯直達頂層，他前腳剛踏進去，對面的員工電梯也剛好停在這一層。



    他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手卻在關門鍵上按了好幾下。



    「寒時哥，按一次就行了。」柳音貼心地提示，她總覺得陸寒時今天怪怪的。



    陸寒時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閉嘴。」



    柳音:「……」



    她忍不住有點委屈，她又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對她那麼兇？



    對面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唐初露纖細窈窕的身影走了出來，但是沒往這邊看，而是往他辦公室的方向去。



    陸寒時撇開頭，往旁邊站了站。



    電梯門只差一點縫隙要合上的時候，柳音忽然眼尖地看到對面的唐初露，一手擋開了電梯門，「唐初露！你怎麼來了？」



    她先是對著唐初露大喊了一聲，然後轉過頭對陸寒時說:「寒時哥，你前妻過來了，她應該是找你有事情，你不跟她說說話嗎？」



    「……」陸寒時臉色沉得可怕。



    尤其是前妻那兩個字，讓他在聽到的那一瞬間心跳都漏了兩拍，想殺了柳音的心都有。



    柳音還絲毫不知道他的心情，見他臉色這麼難看，還以為他是因為唐初露忽然過來反感，自作主張地對唐初露揮了揮手，「你是過來找寒時哥領離婚證的嗎？」



    唐初露聽到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往這邊轉過頭來。



    柳音？



    她有些詫異，沒有想到在電話裡面聽到的那個聲音竟然是柳音。



    她不是學音樂的嗎？怎麼成了陸寒時的助理？



    唐初露上下打量著她身上的商務套裝，還有手裡抱著的資料，儼然一副實習生的模樣，忽然就明白了什麼，自嘲地笑了笑。



    看來這是沾了她姐姐的光。



    姐姐妹妹都放在身邊，他陸寒時還真是……



    柳音剛要迎上她的目光，忽然感覺後背一個沉重的力道——



    「啊！」她一個踉蹌被推出了電梯往前衝了好幾步，差點就直接摔了下去，還好及時扶住了牆。



    她詫異地扭頭一看，陸寒時已經面無表情地關上了電梯門，而後緩緩上升。



    柳音懵了。



    剛才他看她的眼神，好恐怖……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



    可她什麼都沒做啊，姐姐不是說現在他們兩個在鬧離婚嗎？她只是想幫陸寒時一把而已！



    等他徹底跟唐初露把結婚證領了，不就可以跟自己姐姐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嗎？



    唐初露剛才只看到柳音被人推了出來，沒有看到電梯裡面的另一個人是誰，她也不想管那麼多，只要兩個人離了婚，陸寒時就算是想把柳茹笙的家人全部都弄到公司來，她也沒有意見。



    這麼多失望堆積起來，也不差這一件，她現在只想要把離婚證給拿了。



    她上前一步，看了柳音一眼，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柳音站穩了身子，很是警惕地看著她，「我在這裡實習，你呢？你來幹什麼？」



    唐初露心裡諷刺，她果然想的沒錯，姐姐和妹妹都放在他身邊，看來柳茹笙對陸寒時真的很在意。



    不過她看著柳音一副警惕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剛才那麼激動地喊自己名字的人也是她，現在用這幅防備的眼神看著自己，做戲給誰看？



    她直接問:「我來找人，陸寒時在嗎？」



    柳音有些猶豫，但還是指了指電梯的方向，「寒時哥剛剛坐的那個電梯去了頂樓……你來找他幹什麼，是來離婚的嗎？」



    她總覺得有些不對，一開始以為唐初露過來肯定是跟陸寒時談離婚的事情，結果陸寒時的反應卻像對唐初露避如蛇蠍的樣子，她就猜測是不是唐初露不願意離婚，想要過來纏著陸寒時，所以陸寒時才這麼急著要走？



    但是看唐初露冷淡漠然的樣子，又不像那個死纏爛打的人……



    那陸寒時為什麼要避開她？



    聽到她的話，唐初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眉頭一皺，「他去頂樓幹什麼？」



    「寒時哥說要坐直升飛機去機場，吩咐我去申請路線。」柳音雖然小心思很多,但是頭腦簡單，想也沒想就把實話說得出來。



    唐初露:「……」



    坐直升飛機去機場趕飛機？這是什麼新型炫富方式？陸寒時到底在搞什麼鬼？



    唐初露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很抓狂，甚至還壓過了之前因為要離婚那種本能的惆悵。



    她現在只覺得不耐煩。



    柳音不依不饒地追問:「你過來到底是做什麼的？你要跟寒時哥離婚嗎？還是你想纏著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她纏著陸寒時？呵！



    她倒是真想讓這對姐妹花趕緊勸勸陸寒時那個陰晴不定的男人，讓他趕緊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然後兩個人一起去把離婚證給領了，從此以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在跟她無關。



    唐初露不想跟她多說，越過柳音直接進了電梯。



    柳音跟在她身後進來，習慣性幫她按下按鍵，突然反應過來，她又不是唐初露的助理，憑什麼幫她做這些事情？



    於是用將剛才按下的按鍵給熄滅。



    唐初露:「……」



    她用看傻子的視線看了柳音一眼，沒說什麼，又重新按亮。



    這兩姐妹都是一個樣，小心思很多，但智商卻是天差地別。



    柳茹笙會讓人無可奈何，就連討厭她都要認真思索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嫉妒她，哪怕恨得牙癢癢也拿她沒有辦法。



    但是柳音卻只讓人覺得可笑，當這些小手段就像幼稚的猴戲，讓人連拆穿的想法都沒有。



    柳音沒有注意到唐初露的臉色，反而起了戒心，不依不饒地問她:「你是不是又在耍什麼花招不想跟寒時哥離婚？我告訴你，你們兩個的事情都已經人盡皆知了，現在想要反悔已經晚了！而且也是你先主動找到寒時哥要跟他離婚的……」



    「我想你可能搞錯了。」唐初露打斷她，無比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從來沒有後悔過，要是你能夠勸陸寒時跟我離婚，我還要謝謝你。」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是寒時哥不願意跟你離婚不成？」



    柳音愣了一下，有些驚訝地問她，「你給我說清楚，寒時哥怎麼可能不願意跟你離婚？他心裡面一直都愛著我姐，好不容易能夠擺脫你，他怎麼可能……」



    她好像看不懂人的臉色，嘰嘰喳喳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唐初露知道跟她說話純屬浪費時間，不管她再怎麼用難聽的話逼她，她也一個字都不搭理。



    電梯門緩緩打開，她便直接抬腿走了出去。



    見唐初露這麼油鹽不進，柳音也不再多問，連忙跟在她身後。



    她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一點預感，才這麼著急忙慌地想要問個水落石出。



    但剛才陸寒時的態度讓她心裡面有一些發虛，要是真的是唐初露不想離婚的話，怎麼會是這樣的情況？



    可她怎麼都不願意相信，不願意離婚的那個人是陸寒時！



    他為什麼不願意離婚？他沒有任何理由不離婚！



    他要是不離婚的話，姐姐怎麼辦？



    頂樓的面積比想象中要大得多，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嘈雜尖銳，打起來的氣流形成一股強勁的風。



    唐初露剛推開門，一頭烏髮被吹得凌亂不堪。



    她眯著眼睛，看到遠處那抹熟悉的身影，視線定格，冷聲喊道:「陸寒時！」



    她的聲音被吞沒在噪音中。



    男人好似沒聽到，做了個手勢，示意駕駛員起飛。



    直升機漸漸騰空，鬢邊的碎髮被風吹起，給他精緻清雋的側臉蒙上一層不羈馳蕩的氣場。



    唐初露只往前追了幾步就停了下來，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離自己遠去，逐漸變成一抹再也看不到的影子。



    她扶著腰喘了幾下，忽然猛地抬起腳，用力踹翻旁邊隨意放置的雜物箱。



    柳音本來還打算上前看看，但是被唐初露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



    手機這時候剛好響起，她接起來一聽，逐漸變了臉色，「我做錯了什麼？憑什麼開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