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蓋兒 作品

第 86 節 我們真的回不去了




    「唐春雨,你不是什麼小孩子了!不要再給你姐添麻煩!」他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警告。



    唐春雨猝不及防被打臉,臉色有些難堪,「我沒有想要給姐姐添麻煩,我只是在為她抱不平!」



    說完,她又忍不住看了裴朔年一眼,有些委屈地解釋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們會鬧到離婚這麼嚴重的地步,我還以為那些緋聞都是假的……」



    唐春雨臉上還掛著淚痕,整張臉都哭得腫了起來,鼻頭感到一陣輕微的刺痛。



    她覺得既委屈又害怕,明明之前還好好的一個家,現在卻面臨著四分五裂。



    她也還只是一個剛出社會的小姑娘,沒有辦法自己調節這些令人崩潰的情緒,急需要找到一個傾洩的出口。



    唐春雨吸了吸鼻子,忽然眼裡迸出一道怨恨的光芒,指著陸寒時憤憤地說:「都是因為你!都是你跟柳茹笙之間鬧出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才會讓媽住院的時候心情不好,整天擔心我姐的婚姻!要不是因為你管不住自己跟別的女人傳緋聞,我媽也就不會那麼憂心忡忡,她的病情也不會惡化!」



    「要是我媽出了什麼三長兩短,你就是罪魁禍首,這輩子也別想安心地跟我姐在一起!」



    陸寒時寒涼的眼神掃過她,周圍的氣場頓時沉了幾個度,眼底帶著駭人的冷肅,「……你再說一遍。」



    唐春雨的身子抖了一下,對這個深不可測的姐夫有種本能的畏懼,但此刻被其他情緒衝昏的頭腦讓她有些不管不顧,「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有什麼了不起的?」



    「以前朔年哥哥當我的姐夫的時候,我們家裡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這種事情!不管是爸還是媽都很喜歡他!可自從你出現之後,姐姐的關係一下跟我們就疏遠了很多,要是她過得好也就算了,可她偏偏跟你在一起過得一點都不快樂,你在外面跟別的女人那麼亂來,姐姐還要在醫院裡面盡心盡力地照顧我媽,而你這麼長時間有來看過媽一眼嗎?沒有!你根本就不在意姐姐!也不在意她的親人,就你這樣還好意思不離婚嗎?你根本就不配做姐姐的丈夫!」



    因為唐春雨的控訴,本來就混亂的場面變得更加雜亂不堪。



    陸寒時原本只是冷沉的眼眸裡逐漸瀰漫上一股難以壓制的殺意,吐出的每一個字眼都像帶著冰渣,「……那你想說誰配,裴朔年?」



    他冷呵一聲,看著唐春雨的眼神除了厭惡之外,還有更深的諷刺,「你覺得他更配在哪裡?更配在能把你也照顧妥當?」



    他話裡其他的深意讓唐春雨忍不住抖了一下,立刻就閉上嘴,有些恍然的看著面前地男人,眼裡閃過一絲惶恐。



    他的眼神讓她覺得他好像已經知道了她跟裴朔年之間的事情……



    果然,下一秒,裴朔年就擋在了唐春雨面前,臉色冰冷地看著陸寒時,語氣裡面帶著一絲警告,「不管怎麼說她是露露的家人,少擺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別以為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柳茹笙一個女人能夠讓你用尊重的態度去對待!」



    陸寒時握緊了拳頭,舌尖用力地抵住了腔壁,整個人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手臂上青筋暴起,「你是在找死……」



    他渾身緊繃,已經逼到了裴朔年面前,滿身的戾氣讓他下一秒就要將面前這個虛偽的男人狠狠打倒在地。



    然而他還沒出手,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怒吼——



    「夠了!」



    唐初露被他們吵得頭疼,有些崩潰地喊:「這裡是醫院!要吵出去吵!」



    她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睛靠在了身後的牆壁上,忽然有些無力,「能不能都少說兩句?媽還在裡面躺著,我真的不想讓她看見我們這幅模樣……」



    唐初露早已經身心俱疲,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都累到了極點,靠著牆壁緩緩滑了下來,抱住自己的雙膝。



    她的聲音沒有一點力氣,空蕩得好像風吹一下就能碎掉,「你們要解釋也好,要推卸責任也好,要互相指責也好,能不能換個時間?我真的好累……」



    她的聲音並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走廊上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之中。



    陸寒時張了張嘴,想要安慰她什麼,才發現喉嚨乾澀,不管說什麼好像都沒有辦法減緩唐初露現在遭受的那些痛苦。



    他的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手背上還有幾道細碎的劃痕,上面帶著未乾的血跡,但沒有人注意到,他自己也不在乎。



    剛上前一步,裴朔年就眼疾手快地擋在他面前,防止他接近唐初露。



    陸寒時看都沒看他一眼,左手一甩直接將裴朔年摜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他的力氣實在大,而且手上一點都不留情,裴朔年只感覺後背傳來一陣碎裂的鈍痛。



    那一瞬間做不出任何的反抗,差點溢出一聲令人難堪的痛呼。



    唐春雨看到他臉色一下就慘白起來,額頭上滾落著冷汗,嚇了一跳,連忙走到他身邊著急地問他,「朔年哥哥,你沒事吧?」



    裴朔年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對她的關心視若無睹,只看著陸寒時的背影,還有那道正縮在牆角脆弱到幾乎看不見的影子。



    他眼裡的悲傷再也抑制不住。



    裴朔年第一次覺得面對唐初露在眼前卻無法擁抱她的那種無力感,能夠痛到將她整個人抽筋扒皮。



    他眼睜睜看著另外一個男人走向她,從頭到尾卻只能做一個旁觀者。



    他明明曾經擁有著完整佔據她的機會,為什麼現在連一點光都看不到了?



    為什麼……



    身後那兩個人如何,陸寒時一點都不在意,他眼裡只有唐初露,一步步走近她,拉著她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唐初露卻突然反應極大地甩開他的手,像一隻受傷的小獸躲避他的觸碰,猩紅著眼睛,「別碰我!」



    陸寒時臉色一沉,不由分說地將她攬入懷中,不管她如何掙扎都不肯鬆開,死死按著她的腰,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為什麼就不肯好好聽我說一句話?」他又是無奈,又是慍怒地加重了自己的語氣,「露露……」



    「滾開!別叫我的名字!」在唐初露掙扎著想要推開他的時候,陸寒時終於忍受不住,猛然低頭,惡狠狠地親住他的唇。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除了唐初露之外更是震驚到了一旁的另外兩個人。



    裴朔年頓時冷了面容,剛要上前阻止。就看到唐初露瞪大了眼睛,睫毛顫抖地看著面前的男人然後猛地推開他,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



    「啪」的一聲,乾脆又絕情。



    唐初露冷冷地看著他,用力地擦著自己的嘴角,直到皮膚都泛紅才停了下來,「你讓我覺得噁心……」



    她話音剛落,陸寒時又捧著她的臉親了下來。



    那強勢而霸道的氣息讓她避無可避,更是愕然地看著面前的人,像是第一天認識他一樣。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陸寒時會卑劣到這種地步,無視她的意願,只想要讓她臣服。



    唐初露徹底被激發了勝負欲,也許是因為這些天壓抑的情緒需要一道口子,她瘋狂地跟陸寒時扭打在一起,手腳並用只求能夠掙脫出他的懷抱。



    陸寒時一邊小心翼翼地抱著她,一邊要避免她傷到自己。



    要完全壓制住她很容易,但是要保證她不傷到自己卻很難。



    唐初露的倔強出乎他的意料,他無奈地停了下來,鬆開手,「露露……」



    就在他鬆懈的瞬間,唐初露看準機會猛地推開他,又是一巴掌想要直接打在他臉上——



    「露露,聽我說!」陸寒時這一次截住了她的手腕,沒有讓她這麼歇斯底里的繼續下去。



    他抓住她,一點一點地將她擁了回去,幾乎是在她耳邊帶著怒意地低吼:「我有辦法救媽,你冷靜一點。」



    「你——」唐初露下意識地想要破口大罵,什麼形象都顧不得了,但是在聽到他說出的那句話時,一下就愣在了原地。



    她的動作像是被放慢了一樣,有些遲緩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男人,機械地開口:「你……你說什麼?」



    陸寒時臉上還有一個明顯的巴掌印,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他用手擦了擦嘴角,吐了口氣出來,「我這次去國外,並不是為了單純地參加比賽,而是找到了可以跟媽配型的人……」



    他話音剛落,走廊鏡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男人穿著賽車服嘴裡嘰裡呱啦地說著一串英文,臉色不怎麼好看地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穿著正式服裝的助理。



    其中一個助理上前一步,先對陸寒時恭恭敬敬地打了個招呼,「陸先生,晚上好。」



    陸寒時對他微抬下巴,那人便立刻會意,走到唐初露面前,「唐醫生您好,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史密斯先生的助理,史密斯先生的腎臟與您母親高度配型,且史密斯先生自願捐出一個腎臟供給您母親延續生命之使用,這是我方準備的文件和相關檢查資料……」



    唐初露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覺得好像在夢中,是那麼的不真實,「……為什麼?」



    她喉嚨有些乾澀,不敢相信這巨大的驚喜,身子有些顫抖。



    那個金髮碧眼的外國男人忽然摘下鼻樑上的墨鏡,用不太標準的中文說道:「hans 跟我打了賭,要是在賽車比賽中贏了我,我就要答應給他的母親捐腎……」



    摘下墨鏡之後,他那張經常在國外電視節目上出站的臉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唐春雨凝住了呼吸,「你是……車神史密斯?」



    史密斯聳了聳肩,臉色不大好看,「別這麼叫我,我已經把這個名號和一顆腎都輸給了 hans,我簡直難以想象,我的職業生涯竟然終結在一個被你們稱作丈母孃的老太太身上。」



    唐初露還有些蒙,在場的就只有她和裴朔年兩個專業人士,所以她下意識地看像裴朔年。



    裴朔年也沒反應過來,雖然之前答應唐初露幫她尋找腎源,但唐母跟她之間畢竟沒有什麼感情,所以只在國內尋找。



    他沒有想到,陸寒時居然會去國外找人,而且找到的匹配者還是史密斯這樣的名人……



    陸寒時看到唐初露的眼神,不動聲色地擋在她和裴朔年之間,揉了揉她的腦袋,「現在先不要管這些,等媽做了手術再來談之後的事情,好不好?」



    他語氣好了很多,只是臉上還頂著一個通紅的巴掌印,看上去有些違和。



    史密斯的墨鏡掛在手指上轉了個圈,走到陸寒時面前,看了看唐初露,「這就是你的老……婆?」



    他的中文還可以,但說得並不是很熟練,想了半天才想到這個詞,「原來是個醫生,很厲害!」



    他豎起大拇指,看著唐初露的眼裡面帶著欣賞,「身材也很棒,難怪你那麼愛她,連命都不要……」



    「閉嘴。」陸寒時打斷他,語氣很冷,「輸了的人沒資格說那麼多。」



    他知道史密斯是什麼德行,遇到他感興趣的女人總是會管不住自己的嘴,唐初露這種類型的東方女人對他來說更是個新鮮口味。



    史密斯個性浪漫又追求極限,比起生命更看重的是他自己的賽車事業,雖然是這樣,但想要說服他捐腎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陸寒時自然用了一些手段,他不想他對唐初露說一些不該說的話。



    史密斯翻了個白眼,對陸寒時是又愛又恨,「願賭服輸,行,等我做完手術再找你……」



    陸寒時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唐初露,「需要做什麼,他們都會全力配合,你放心,史密斯每年都有具體的體檢,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唐初露這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下意識地抓著他的手,「……他為什麼會願意捐腎?他不是賽車手嗎?手術後他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辦法回到賽場。」



    雖然說國外的人思想觀念開放,但捐出一個腎臟並不是一個小事情,而且她和史密斯之間沒有任何交情……



    她忽然想到什麼,抓著陸寒時的手指倏然收緊,「你去參加那個賽車比賽……是因為這個嗎?」



    她話音剛落,一旁的史密斯就搶著回答道:「很令人不爽,是吧?」



    他的語氣聽得出來對陸寒時有很大的意見,「hans 真的很不尊重賽道,我們以前一起拿冠軍的時候,以為我們會一輩子在賽道上稱兄道弟,結果他說走就走直接退圈,我一點都沒看到他的熱愛。」



    史密斯這種一生下來什麼都不缺的富家公子,對人生的追求就只剩賽車和極限運動,尤其是對車的熱愛已經超越了生命,自然而然也以為陸寒時跟他一樣把這項運動當做信仰。



    他把陸寒時引為知己,誰知道這個男人拿下全球賽車的最高榮譽之後,就直接金盆洗手從此退一圈。



    他很懷念他們當時一起做對手的光榮歲月,既是朋友也是敵人,那個時候的他無比嚮往冠軍獎盃,因為有陸寒時在,他永遠是第二名。



    陸寒時走了之後,接下來的比賽幾乎被他包攬了所有的冠軍,他忽然就覺得很沒有意思。



    而且圈子裡面的人都說,如果有陸寒時在的話,根本就輪不到他來拿這些冠軍,說他是最會撿漏的冠軍。



    史密斯一向是個很驕傲的人,自然是聽不得這些質疑的話。



    可以說他的職業生涯一直都在盼著陸寒時回來跟他痛痛快快的比一場,也想當著所有熱愛賽車的人的面贏過他拿到冠軍獎盃。



    誰知道還真的讓他等到了這一天!



    誰又知道……



    他都不想說什麼了,昨天陸寒時奪冠的那一刻是他這一生最丟臉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