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蓋兒 作品

第 108 節 根本不愛她,只是控制慾作祟

    「但根據他們周圍親戚朋友的描述來說,丈夫非常愛他的妻子,卻唯獨忘記了她,只是兩個月之後那位丈夫自動想起來了他的記憶,根據他自己的描述,他說是在他溺亡的時候那一刻,第一想到的不是死亡,而是如果他走了的話,他的妻子怎麼辦?」



    「他最恐懼的事情是害怕如果自己死了的話,就沒有辦法再去照顧殘疾的妻子。」



    「那一刻他對妻子的牽掛、對以後妻子有可能沒有人會照顧的恐懼,遠遠大過了他對死亡的恐慌,所以大腦機制啟動了保護程序,將他的妻子從腦海中刪除……」



    他話音落下,整個房間都一片寂靜,每個人的臉色都各不相同。



    陸母則是很認真地在聽,細細思索著這個案例跟陸寒時之間的聯繫。



    而柳茹笙的臉色很難看,抿著嘴角一言不發。



    只有陸寒時還是原先那副冷漠深沉的模樣,漆黑的眼眸只看著某一處,眼裡的情緒晦澀莫名,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很久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忽然看到入江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陸寒時皺了一下眉頭,卻在下一秒就看到入江移開了視線,似乎是在糾結什麼。



    他眼神停頓了一下,心裡面也有滑過一絲異樣,剛才入江好像是有話要對他說,卻又放棄了。



    ……



    手術室門外。



    面對著莫歸暝的請求,唐初露也有一瞬間的怔愣,沒有反應過來。



    她直直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過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很抱歉,我也想要救她,可是我不能夠拿自己去冒險。」



    男人眼裡的絕望和哀求又隱隱變成了憤怒,火焰在他眼中燃燒起來,「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你要讓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嗎?」



    他沒有注意到他這幅模樣有多絕望。



    到了現在,莫歸暝也從來沒有想過,他為什麼那麼恐懼許清嘉的死亡,也從來沒有想過他為什麼一直都不願意讓她離開。



    他以為是習慣,但習慣並不會讓人這麼痛苦。



    唐初露搖了搖頭,「你剛才也聽那個醫生說了,我的血型很特殊,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的話,那才是真的沒有人能夠救我……」



    她現在就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有誰能夠給她依靠,原諒她的自私,但她已經不是一個醫生了,她被剝奪了信仰和光榮,同時也失去了奮不顧身去奉獻的勇氣。



    她話音剛落,莫歸暝忽然一拳砸在了身旁的牆壁上,鮮血順著他的指尖緩緩流淌下來。



    明明是一副暴怒的模樣,卻讓人覺得更像是一頭失去希望的困獸在苦苦掙扎。



    唐初露嘆了口氣,說:「我可以幫你去問醫院庫存,我在職的時候曾經帶過一個實習生,他在做一個科研項目時是研究萬能血型的作用機制,曾經問我拿過一些血,他那裡可能有一些替換品……」



    她現在絕對不可能主動將自己暴露在裴朔年的視野之下,他現在的實力不可同往日耳語,也許在海城莫歸暝能護著她,但是若是去了北城……



    她不願意冒這個險。



    而且莫歸暝如今心思都在許清嘉身上,不一定能分出多少精力給自己,她更加不能冒險。



    只是……有個人倒是可以幫忙。



    唐初露拿出手機,找到一個備註——關肅。



    電話接通的很快,唐初露還沒開口,關肅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唐醫生。」



    唐初露應了一聲,連忙對他說:「你旁邊有其他人嗎?」



    關肅起身走到陽臺上,「沒有,我在家。」



    唐初露鬆了口口氣,「那好,我給你打電話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關肅抬手揉了揉眉心,「你出了什麼事。」



    唐初露:「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麼。」



    「上一次你做的課題研究用到了 rh-null 型血現在還剩多少?能不能去醫院的血庫看一下有沒有我的儲備?我現在急需用血,還有不要讓裴朔年知道……」



    關肅皺起了眉頭,「……他在兩天前已經拿走了。」



    唐初露頓了一下,一種無力的感覺從四肢蔓延上來。



    她閉了閉眼睛,眼睫輕顫。



    早該想到的,兩天前就是她剛剛從他手中逃走的時候,他那個時候就立刻斷了她的後路,是想逼她回去嗎?



    他知道如果她生孩子的時候不小心出了什麼意外的話,也會需要那些血,這是在威脅她?



    「我知道了,抱歉打擾你了。」唐初露的聲音有些頹廢,剛要掛斷電話,那邊的關肅突然問她,「蔣寶鸞有沒有聯繫你?」



    他的語氣隱隱藏著焦急,只是聽上去沉穩鎮定。



    唐初露心咯噔一跳,「沒有,出什麼事了?」



    這幾天她一直都過著精神緊繃的日子,不知道蔣寶鸞現在的情況怎麼樣,聽關肅這樣的語氣,心裡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男人的語調忽然變得很是壓抑,「蔣氏集團董事長被捲入命案入獄,現在由蔣和風全權負責,我聯繫不到蔣寶鸞。」



    他話音落下,唐初露猛地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



    蔣氏集團的董事長,不就是蔣寶鸞的親生父親?



    那個對蔣寶鸞很好、好到幾乎有求必應,甚至是蔣寶鸞的親生母親去世了那麼多年都沒有想過要再結婚,除了太過於思念亡妻之外,也不想要讓蔣寶鸞勉強著再去接受另外一個後媽的父親!



    這樣一個正直寬容的父親,怎麼可能會被捲入命案?



    也許是察覺到她的驚訝,關肅在那邊輕輕吐出一口氣,有些嚴肅地說:「是蔣和風做的。」



    唐初露愕然瞪大了雙眼,更加覺得不可思議。



    ……



    昏暗的房間。



    房門被打開的時候,蔣寶鸞沒有任何反應,走廊上的光線照在她的臉上,她就像沒有看見一樣將頭扭到了另一邊。



    臉上蒼白一片,沒有一絲生機。



    蔣和風走到她面前蹲了下來,摸了摸她的臉,「吃點東西好不好?你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肚子不餓嗎?」



    蔣寶鸞的嘴唇都有些乾裂,眼裡佈滿了紅血絲,倔強著沒有理會他的話。



    蔣和風嘆了口氣,手指在她嘴唇上來回撫摸著,「為什麼要用自己來懲罰我?就算是恨我也要保留力氣,以後才有可能報復我。」



    蔣寶鸞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睛裡面湧起一陣水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爸爸撫養了你那麼多年,這些年來的感情難道都是假的嗎?你一開始來我家就是為了報仇嗎?」



    她到最後幾乎是嘶吼出聲,渾身都顫抖到痙攣,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自己一直信賴的當成家人一樣的哥哥,居然會親手將她的父親送進監獄。



    她不相信!她不信父親是那樣的人,那麼好的爸爸,怎麼可能是殺人兇手?



    看著她這副激動的模樣,男人眼裡的目光顫抖了一瞬,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抿了抿嘴角,忽然站了起來,揹著光,在蔣寶鸞身上打下一片陰影,「寶兒,我本來不想要你接觸到這些醜惡的東西,可是你為什麼不聽話,偏偏要逃走呢?」



    說著,蔣和風嘆了口氣,彷彿很為難,「如果不是你偷聽到我跟爸的談話,你也不會承受這些痛苦……」



    「啊!你別說了!」蔣寶鸞忽然尖叫了起來,整個人都有些癲狂,用力地扯著自己的頭髮,眼淚不停地往下落。



    「我不相信……我不信!」



    她被蔣和風關在別墅裡面關的太久,後來蔣父察覺到不對勁就來找她。



    她逃跑的時候無意之中聽到蔣和風和父親的談話,才知道原來父親收養蔣和風,是因為他曾經不小心撞死了蔣和風的母親……



    蔣寶鸞原本以為這件事情已經很讓她吃驚,卻沒想到接下來又聽到一個驚天大秘密——



    蔣和風母親的死,跟爸爸脫不開關係……



    蔣寶鸞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有先天性心臟病,所以才年紀輕輕就英年早逝。



    可她不知道的是,為了她的母親,蔣父曾經用盡了所有辦法想要治好她的病,當時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心臟移植手術,可是能夠配型的心臟實在太少,這項技術在國內又沒有完全成熟,就算是能夠找到配型的心臟,願意做出器官捐獻的人也寥寥無幾。



    而不巧的是,蔣和風的母親在一次身體檢查中被查出來跟蔣寶鸞的親生母親是可以配型的。



    蔣寶鸞的父親知道之後當時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因為蔣母嚴厲禁止他去做那些喪盡天良的事,不許他拒絕打擾人家。



    蔣父表面上答應的好好的,私下卻直接找到了蔣和風的母親,無論什麼條件都希望她能夠答應作為心臟移植的手術。



    蔣和風的母親一開始是不答應的,蔣父便沒有強迫他,可是沒過一個月,在一次下班途中發生了車禍,當場死亡。



    好巧不巧的是蔣父當時也在現場,等把蔣和風的母親送到醫院的時候,沒過多久,人就已經沒了生命體徵。



    然後順理成章的,蔣父安排人進行了心臟移植手術……



    這麼巧合的時間點,的確讓人很難相信只是一個意外。



    蔣和風走到蔣寶鸞面前,輕輕地抱住了她,「你不相信沒有關係,我當時也不願意相信我媽真的死了。」



    說著他笑了一下,「她那天是要去接我放學的,之前我還跟她吵架,都沒有來得及服軟,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蔣和風感覺到懷中的女人身子在微微顫抖,越發抱緊了她,「沒關係,不用心疼我,現在我已經報仇了。」



    蔣寶鸞忍不住哭了出來,「我爸不是那種人,他不會……不會為了一顆心臟就開車去撞人!」



    「他當然不會,他還要照顧他的妻子,所以他給了別人一筆錢,讓別人來做的這件事情。」



    蔣和風緩緩地鬆開她,擦掉她臉上的眼淚,眉眼沉沉地說:「可惜你的媽媽沒有那個福氣,就算是成功做了心臟移植的手術,也沒能夠活多久……」



    他苦笑了一聲,「你的母親沒有活下去,我的母親也白死了……」



    「不!」蔣寶鸞大吼了一聲,猛地將他推開,「不可能!我不信!我爸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



    「怎麼可能不會?」蔣和風被他推開,臉色沉了下來打斷她,「他有多愛你的母親,你心裡最清楚,為了能夠讓她活下來,他什麼事情都願意做,更何況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的心臟!」



    說到這裡,男人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陰沉,「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絕望嗎?寶兒,我只有那一個親人,我們過著平凡普通而又卑微的生活,是你的父親第一次讓我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生活的殘忍,是他讓我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有錢有勢就可以一手遮天,就可以隨意糟蹋別人的生命!」



    蔣和風越來越憤怒,眼裡面灼燒著怒火。



    「他以為我不知道那件事情是他故意的,我媽去世之後竟然還大言不慚地想要散發他的善心,想要收養我!我當時真想跟他同歸於盡!」



    他深吸一口氣,顫抖著笑了一下,「可是我忍住了……」



    男人的眼眶猩紅,裡面似乎也含著水光,一直沒有掉落下來,就這麼看著面前的蔣寶鸞,「我當他的好兒子、當你的好哥哥當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做回我自己了。」



    蔣父一直懷著一種愧疚的心情把他當親生兒子來看待,可是後來知道自己的女兒喜歡上了他之後,對待蔣和風的態度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幾乎是勃然大怒。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忽然隱隱察覺到了什麼,一直在試探蔣和風,試探他到底知不知道當年的真相。



    可這個時候蔣和風的羽翼已經逐漸豐滿,蔣父沒有辦法能輕易撼動他,只能夠從蔣寶鸞身上下手,讓她離蔣和風遠一點。



    因為這件事情父女倆的關係也變得十分僵硬,這些年來這個家變得不像家,反而像一個冰冷的監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