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蓋兒 作品

第 163 節 一直只有你

    唐初露沒說話,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懵然的狀態。

    她不知道陸寒時到底怎麼了,也不知道他怎麼突然跑出來,還抱著自己不肯鬆手,只是在低頭看到他連鞋子都沒穿,赤著腳就跑了出來,心一沉,「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其實也有想過是不是他想起了什麼所以才這麼激動來找自己,但是也不至於這麼衝動。

    過了一會之後,她以為他的情緒應該平靜下來,稍微動作了一下,「你什麼時候放開?」

    她話還沒有說完,陸寒時又更加用力地抱著她,像是一個惶恐不安的落水之人急需她的安撫,什麼都沒說,但是唐初露已經感受到他傳遞出來的那種不安。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陸寒時,他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永遠是很強大,漠不在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脆弱過。

    她突然就很想看看他,看看他現在是什麼樣子,只是被他抱著完全動不了。

    還好街上沒有什麼行人,否則看到這一幕很可能以為他們兩個是什麼神經病。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唐初露忍不住說:「我有點冷」的時候,身後的男人才緩緩鬆開手。

    他的身上早就已經是一片冰涼,卻有些緊張地看著唐初露,「很冷?我們先回去。」

    唐初露看著他,又看了一眼他沒有穿鞋子的腳,身上就穿了一件單薄的病號服,在冬日的街頭上就這麼站著,剛才還抱了她那麼久卻一點都看不出異常。

    她忍不住伸手在男人的胳膊上擰了一下,「你難道就不會覺得冷嗎?你是鐵打的嗎?」

    陸寒時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唐初露被他的模樣嚇到了,「你到底怎麼了?」

    聽到她的語氣有些焦急,陸寒時才開口說話,只是聲音帶著一絲輕顫,從面前摟住她,「沒什麼。」

    他嘴上說著沒什麼的,唐初露卻清晰地看見了他剛才看著自己時翻湧的情緒和眼角的一點猩紅,這樣說是沒什麼她信了才有鬼。

    「你到底怎麼了?」唐初露皺著眉頭扯開他,明明一個將近一米九的男人,此刻卻好像虛弱得被她一拉就能夠推開。

    唐初露抓著他的手腕,才發覺這段時間他好像瘦了不少,輕嘆了一口氣,「先找個溫暖的地方暖暖吧。」

    陸寒時點了下頭,什麼話都不說,只直勾勾地看著唐初露。

    唐初露見他的狀態好像有點不對勁,「你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腦子又不夠用了?」

    陸寒時沒說話,抿了一下嘴角。

    唐初露一邊牽著他往前走一邊說:「還是說催眠失敗了,讓你忘記了以前的事情變成了現在傻子一樣的人?」

    陸寒時這才開口,聲音沙啞,「不是。」

    唐初露輕哼了一聲,「誰知道呢。」

    她看著路燈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算了,先送你回醫院。」

    「不去醫院。」陸寒時忽然打斷她,腳步停了下來。

    唐初露被他拉了一下,整個人都往後倒,後背撞在他的胸膛上有一些疼。

    她還以為這個男人很虛弱,結果剛才那一下她才發現,在力氣方面這個男人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可能比她弱。

    唐初露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剛要開口問他到底打算怎麼辦,又聽到男人在她耳邊重複了一遍,「不去醫院。」

    「不去醫院還能夠去哪裡?你現在這副模樣隨便去路邊一家店都不會讓你進去,以為你是神經病。」

    她忍不住看了陸寒時一眼,皺起了眉頭,「你真的不冷嗎?我們先去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你這樣真的會感冒的。」

    陸寒時搖頭,抱緊她,「這樣就不會冷。」

    唐初露都能夠察覺到他的肌膚冰冷得不像話,他不冷,她都要被他給抱得有點冷了,「你到底為什麼不願意去醫院?」

    陸寒時不說話只是將她抱得更緊,沒過一會他忽然抱著唐初露的腰將她整個人都給抱了起來。

    感覺到腳下一陣騰空,唐初露下意識地勾著他的脖子尖叫了一聲,「你做什麼?」

    她低低地喊他的名字,「陸寒時,你要做什麼?」

    陸寒時沒有理會她,而是抱著她走了幾步,上一秒還莫名有些脆弱的男人這一刻倒是沒什麼虛弱的地方了。

    他抱著她,直接說道:「去酒店。」

    唐初露愣了一下,臉色凝固,「你這個人真是……」

    她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陸寒時不放,寬厚的大掌放在她的後腰上緩緩地摩挲,唐初露子感覺到肌膚上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她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沒有意外的,陸寒時又將她抱得緊緊的不讓她動。

    她才發覺現在的陸寒時跟先前好像有一點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好像很害怕她離開,非要抱著她,觸摸到她才會覺得安心。

    只要她稍微推開他一點,他就會惶恐不安。

    唐初露抿了一下嘴角,慢慢的掙扎也微弱了一些,任他抱著他,兩人進了酒店。

    前臺看到了這兩人也是愣了很久,意味深長的目光在兩個人之間打量。

    唐初露臉有些紅,埋在他的肩膀上小聲說:「……你有沒有帶證件?」

    陸寒時頓了一下沒有說話,隨即跟前臺說了一句什麼,唐初露沒有去聽,他們用英文交流,過了一會兒之後她又感覺到抱著她的人邁動了腳步,往電梯走去。

    「你剛才跟她說了什麼?」她才反應過來。

    陸寒時沒說話,只看著鏡子裡面的兩個人,看到唐初露還在他身邊,眉眼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他像是才覺得冷一樣,把唐初露抱得緊緊的。

    唐初露覺得有些不舒服,動了一下,陸寒時就換個動作將她打橫抱著,愣是沒讓她落地走一步。

    唐初露被他抱著進了房間,本以為這回他應該要把她放下來了,結果陸寒時依然沒有動作。

    他自己在床邊坐下,抱著唐初露在他身上一動不動,從後面將腦袋埋在她的脖子裡,就連燈都沒有打開,就這麼順著窗外的星光抱著她,整個身子都是僵直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地有了一點點的溫度。

    唐初露察覺到他的情緒終於平靜下來之後,才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身後是一片沉默,過了一會兒之後才傳來一個低低的音節,「嗯。」

    唐初露下一秒就被轉了個方向,面對面的和他坐著,她坐在他的膝蓋上,又往前挪了一點,似乎是怕他被硌到。

    唐初露自己的膝蓋抵在床邊陷入軟柔的被子裡,這個動作有些過於親密,但是看著陸寒時那有些倔強偏執的神色,她也沒什麼辦法,只能有些無奈地捧起他的臉,將他推遠了一些看著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居高臨下的姿態落在陸寒時眼中,陸寒時抬起手將她臉頰旁邊的碎髮別在耳後,唐初露才察覺到他的手指劃過自己肌膚時冰冷得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你這樣真的會感冒的。」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不會感冒。」她還沒有說完陸寒時就打斷了,他又重複了一遍,「不會感冒。」

    他幾乎是機械一般地表達著他的情緒,唐初露已經很明顯發現他的異常,揉揉他的臉,「你到底怎麼了?」

    陸寒時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一如平常一樣讓人看不清楚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

    只是這一刻,唐初露好像發現了他眼中的一點茫然。

    他抱著唐初露像是確定什麼,又像是在挽留什麼。

    那一雙眼睛裡面的情緒太多,都讓唐初露分辨不清,他緊緊地看著面前的女人,手越揉越重,忽然沙啞著聲音親住了她的嘴角,「只要你在這裡,我就不會感冒。」

    唐初露又好氣又好笑,剛才的氛圍一下被打破,徑直推開他,「你剛才不會都是裝的吧?裝成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你到底怎麼了?難道催眠被催傻了?」

    陸寒時不說話,垂下眼眸,眸色深沉看上去似乎有些人不悅,但到底也沒有反駁她。

    唐初露真的從來就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好像跟平時沒什麼區別,但又有點像喝醉了,反應比平時要遲鈍一些。

    她覺得很新奇,忍不住雙手在他臉上用力地擰了一下,「你為什麼偷偷跑出來?為什麼情緒這麼激動,你跑出來是找我的嗎?」

    陸寒時低低地應了一聲,全部都沒有否定,相當於是默認,卻沒有更多的解釋。

    唐初露又皺起了眉頭,臉上有些不解,「你是已經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陸寒時點了點頭。

    唐初露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以前的事情你真的全部都記起來了?包括你做的那些事、跟柳茹笙之間的那些、包括跟我離婚,出軌?」

    「我沒有。」聽到這裡陸寒時才反應真實了一點,牽著她的手皺了一下眉頭,強調道:「我沒有,真的沒有。」

    他的眼神忽然又迷離起來,去蹭唐初露的後頸,薄唇吐出的氣灑在她的頸項,「一直以來都只有你。」

    「梁塵……」

    唐初露倏然瞪大了眼睛。

    唐初露一下子就睜大眼睛,猛地推開他,「你在叫誰的名字?」

    這一下子好像是把陸寒時給推醒了一樣,他看著她,眼裡有片刻的清醒,「我剛才說了什麼?」

    唐初露沒說話,抿著嘴角,眼裡面有些複雜,「你剛才喊了梁塵的名字。」

    陸寒時一下子就收緊手中的力道,掐著她的腰,「你不叫梁塵?」

    唐初露搖搖頭看著他,「我叫唐初露。」

    隨即她又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你忘記了?催眠不是成功了嗎,你應該想起以前的事情了,為什麼忘記得更多了?」

    ……

    病房裡,簡肖珊臉色慘白,在房間裡面走來走去,嘴裡面不停地說著些什麼。

    梁塵聽了就有些煩躁,但是又敢怒不敢言,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地面,眼神有些空洞。

    不知道過了多久簡肖珊才停了下來,「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梁塵抬頭看了她一眼,神情也不太好看,搖了搖頭,「不知道。」

    「為什麼能夠不知道?你沒看到剛才寒時那嚇人的樣子嗎?你知道他生氣的時候會怎麼對付我們嗎?」簡肖珊一下子就有些激動。

    梁塵的臉色越發難看,握緊了拳頭,「我沒有想到他竟然全都記起來了。」

    她回想起剛才那一幕,就像是做夢一樣,整個人還沉浸在虛妄的幻想裡面。

    就好像是突然中了一張彩票,但下一秒就告訴她那張彩票是假的,大起大落的情緒讓她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沒辦法理智應對的狀態。

    一開始的時候,事情還算進展得很順利。

    陸寒時看著她眼睛裡面就只有一瞬間的迷糊,但是很快相信她的話,低啞著聲音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梁塵。」他這麼叫她。

    梁塵從來沒有聽他用這麼鄭重其事的語氣叫過她的名字,那一瞬間渾身酥軟,先前自我洗腦的那些話一下子就被粉碎,一顆心裡面就只剩下激動還有不斷的悸動。

    她幾乎是顫抖著應了他一聲,整個人的臉頰都紅了起來,「我在。」

    一旁的簡肖珊見狀,連忙對陸寒時說:「她是,你終於記起來了,你們兩個以前感情很好的,你還記得嗎?」

    「……是嗎?」陸寒時看向她,眼睛裡面沒有任何情緒,但也沒有排斥。

    畢竟他先前看著梁塵時冷若冰霜的眉眼比現在的他的確是好了太多,就是這種差距讓梁塵一下子又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機械一般地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只一瞬不瞬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像是在做夢一樣。

    陸寒時會這麼溫柔地看著她,仔細地看著她,認真地看著她……

    梁塵握緊了拳頭,神情忽然有些沉醉,想要和他說說話,她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聽到陸寒時低沉帶著磁性的嗓音響起,「過來。」

    只是簡短的兩個字,梁塵一下子又陷入了更深的漩渦之中。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她往前走了一步,簡肖珊在一旁看著他們兩個人同樣也有些緊張,指甲扣著衣服下襬,屏住呼吸,看著他們兩個。

    梁塵緩緩地走向陸寒時,在他面前站定的那一瞬間,陸寒時臉色驟變,忽然起身掐著她的脖子用力將她按在了一旁的牆上,「你不是她,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