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芽 作品

68、真的喜歡上了

    太突然了。

    突然到他一時都反應不過來。

    在他的記憶裡,明明昨天還水火不容的死對頭,今天就變成了如膠似漆的小情侶,這樣的轉變不說是他,換誰也沒辦法立刻接受。

    不誇張地說,在睜眼看?餘惟的剎那,他六神無主到甚至不知道應該用哪個自己來跟他相處,該怎麼說怎麼說才是正常合理。

    糾結錯亂,束手無策,想不出所以然也找不到突破口,只能暫時將無處安放的執著都固執地歸咎在一個地方:

    餘惟下午到底想要對他說什麼?

    到底是什麼......

    碗筷擺放上桌碰撞出清脆的響動,溫媽媽用手扣了扣桌面在客廳叫他吃飯。

    溫別宴揉了揉鼻樑走出房間?桌上餐桌,撲鼻而來的香味讓他已經被擠攘得快要麻木的大?腦重?新?有了生氣。

    提起筷子的瞬間?,他才想起今天早上餘惟還親熱地將他抱在懷裡,高高興興說了下午要親手做飯給他吃。

    所以他現在會在做什麼?

    他沒有跟他一起回家了,他是會自己做飯,還是一如往常一般偷懶選擇點外?賣?

    “阿宴,阿宴?”

    “啊?”

    溫別宴慢半拍地回過神,茫然看向對面:“爸,怎麼了?”

    “怎麼吃個飯也發起呆來了。”溫爸爸笑起來,伸手幫他夾了一塊排骨:“今天小余考完試了吧?怎麼樣,他有沒有說考得如何?”

    “他說...挺好的。”溫別宴微微低下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應該可能拿滿分。”

    “滿分這麼厲害?”溫爸爸驚訝道:“那豈不是全國賽冠軍預定了?”

    “應該是吧。”

    “哈哈哈厲害厲害!等拿到六十分的加分,後期再?努努力,你們?一起上清華的事就算是妥了。”

    溫別宴手上動作一頓,胡亂牽起嘴角笑了笑,沒說話。

    “對了阿宴。”溫媽媽開?口道:“小余上次走得太急,有套睡衣落在我們?家忘了帶走了,我剛剛在陽臺收衣服才看到,你去學校的時候幫他帶一下。”

    “......好。”

    溫媽媽頓了一下,不知想到什麼,微微擰起眉心又問:“還有件事,我後來想了想,上次?面我是不是問得太直白了?小余現在知道我已經知道他是你男朋友了嗎?”

    失憶期間?已經聽?慣了的三個字放在此?刻忽然有些突兀起來。

    溫別宴睫毛顫了顫,默默搖搖頭:“他不知道。”

    他那麼傻,他說什麼他就信什麼的,怎麼可能會知道。

    溫媽媽鬆了口氣,笑道:“不知道就好,事後你爸跟我說了一下,我還以為?我露餡了。”

    “總之千萬先?別告訴他,alpha都是一個德行,年輕的是小流氓,長大?就成老流氓,要是太早讓他?了家長,知道已經得了允許

    ,不得放肆成什麼樣?”

    溫爸爸莫名其?妙躺槍當了一回老流氓,失笑著搖搖頭,對老婆大?人扣下的帽子照單全收。

    看著碗裡的菜,溫別宴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的卻是另一幅畫面。

    放肆?

    那個連親他一下都緊張得手抖的人,要怎麼放肆?

    晚飯之後回到房間?,溫別宴將試卷拿出來放在桌上。

    他想靠做試卷轉移一下注意力,讓已經被折磨得疲憊不堪的大?腦休息一下,可是不知為?什麼,一看?試題,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餘惟桌上那張填滿錯誤答案的試卷。

    餘惟那時是什麼心情?

    是不是也跟他現在一樣,亂的不可開?交?

    不對,一定不會比他還亂,至少餘惟一直是清醒的,不像他,稀裡糊塗就把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還不講道理的硬生生把別人也一起拖下水。

    兩張試卷,平時不到兩個半小時就能做完的,在今天硬生生被拖到四個小時才算勉強完成。

    不過意外?發現學習這件事不僅可以練習集中注意力,某些時機裡竟然也可以是轉移注意力的上等良藥。

    剪不斷理還亂終於被古詩公式短暫擠出去,疲憊了幾乎一整天的大?腦總算有了片刻放空的寧靜。

    ...

    一夜的覺睡得不安穩,做了好幾個不連貫的夢,夢裡他和餘惟還好好的,散步會牽著手,放學了他送他回家......

    他們?像一對真正的情侶,一切都顯得格外?自然。

    夢境太過真實,以至於他醒來時一時都沒分清這是在做夢,連嘴角揚起都弧度都還停在臉上來不及消退。

    抱著不可名狀的一點期待趕到了教?室,餘惟依舊沒有來。

    溫別宴看著空位,心口也跟著空了一下。

    上課時心不在焉,總是控制不住轉頭去看身邊的餘惟的桌面。

    有些習慣隨著時間?推移潛移默化就會被刻入腦海,平時難以察覺,卻會在舉手投足間?不自覺流露出來。

    他這個易碎品早被男朋友慣出了惰性,習慣了在遇?自己不能解決的問題時去求助他,依靠他,猜測如果他在,他會怎麼辦......

    習慣不愧為?習慣,不但沒有隨著記憶的恢復而現實,反而越加清晰。

    很諷刺的,從昨天到今

    天超過二十四個小時,他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卻已經想起餘惟無數次,有什麼東西分明已經呼之欲出,他卻始終抓不住腦海中飛逝的一角。

    “雨還沒有停啊。”

    上午的課結束了,又一次走了神的溫別宴在聽??杜思思喪氣的抱怨時回過神。

    看著寫?滿黑板還沒來得及擦掉的公式才恍然反應過來上午講的內容,他竟然完全沒有聽?進去。

    “你沒帶傘嗎?”魏嘉問她?:“倒春寒的雨最冷了,淋著冰骨頭,不然你讓你家裡人來接吧?”

    “我當然帶了。”杜思思拍拍書包:“又不傻,這兩天天天下雨還會忘記,就是煩,走到家褲腿都要溼大?半。”

    她?把今天需要帶回去的試卷整理放進書包,偶然從文件夾裡翻出了一張奇怪的試卷。

    第一眼看?空白處一豎排紅色愛心的時候還有點愣,疑惑自己什麼時候畫過這個,定睛一看,哦,試卷不是她?的,主人是她?後桌那位。

    “學神,這個給你!”她?回頭將試卷放在溫別宴桌上:“挺久之前借了餘哥試卷抄錯題集,結果一直忘了還,才翻到,你給餘哥收著一下,我不知道他試卷習慣放在哪兒。”

    溫別宴垂著眼,心想,他哪有什麼習慣,習慣就是隨便疊一疊一股腦往抽屜裡塞,連個科目也不分,下次上課能找半節課。

    試卷上的愛心紅得惹眼,他們?都以為?那是餘惟畫的,只有他和餘惟知道不是。

    那是他為?了記錄那一刻為?身邊的男孩心動的次數,親手一顆一顆畫上去的。

    餘惟沒立場,背黑鍋委屈了也好哄得不行,蹭個掌心就滿血復活了,還大?言不慚揚言要給他背一輩子黑鍋。

    指尖落在試卷上,歷歷在目的心跳似乎真的有被記錄下來,指腹輕輕劃過,感覺到細弱猶如電流穿透的酥麻滾燙。

    籠罩在頭頂的濃霧自顧自悄悄散了小半。

    他將試卷收進了自己的文件夾,低聲說:“好。”

    雨又下了大?半天。

    從早上一直到午後沒有歇氣的跡象。

    溫別宴撐著傘走出校門。

    同樣離校的高三學生熙熙攘攘,花花綠綠的傘鋪滿了整條道,傘邊挨著傘邊各自擁擠,雨水不可避免

    順著邊角滴下,沾溼了小半肩膀。

    溫別宴順著人流走到旁邊,步伐放得很慢。

    他想等人群散些了再?出去。

    車流混著人群絡繹不絕,不遠處有車輛搶道刮蹭了,周圍一圈跟著鬨鬧起來。

    溫別宴抬頭,視線淡淡越過刮蹭的車輛,在落到某個點時忽然頓住。

    行道樹下一晃而過的背影,是......餘惟?!

    擠攘的人群變得心煩礙眼起來。

    溫別宴呼出一口白氣,皺緊眉頭悶頭擠過人牆下意識想要追上去。

    刮蹭的車輛沒有挪開?,堵在路中間?攔住大?半條路,溫別宴找不到出路,情急之下乾脆收了傘側身開?道,不知是誰的傘沿劃過,冰涼冷硬,颳得他臉頰生疼。

    等他終於到了樹下,人群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行人早已換了一批,那個勾得他披荊斬棘了這一段路的背影也已經走出好長一段,走路的步伐有些虛浮搖晃。

    握著傘的手淌了一手的水珠,溼淋淋的不舒服。

    溫別宴站在原地,腦熱過去,才發現那個背影一點也不像餘惟。

    餘惟走路從來輕快,背脊挺拔筆直,從來不會這樣垂首駝背。

    放在外?套衣兜裡的手握著手機,他突然有種很強烈的,想要給餘惟打電話的衝動。

    想問問他在哪,問問他在做什麼,問問他——

    問什麼呢?

    好像也不知道要問什麼,就是很單純的,想要給他打個電話......

    “阿宴!”

    一聲呼喊讓溫別宴驟然回過神來,旋身回頭時,掏出一半的手也跟著縮了回去。

    才發現溫爸爸的車不知何時停在了路邊,頭伸出窗外?正笑呵呵衝他打招呼。

    “剛剛準備給你打電話,沒想到你已經出來了,看來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溫爸爸道:“下著雨呢,怎麼拿著傘也不知道打著,肩膀都溼了,快上來。”

    溫別宴低低應了一聲,拉開?車門上車。

    車上不止有溫爸爸一個,還有一個眼熟的叔叔,應該是之前?過的溫爸爸的同事。

    溫別宴禮貌叫了一聲便不再?開?口,用紙巾擦了擦肩膀和頭髮便安靜坐在後座盯著窗外?,聽?著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男人的話題除去工作便少之又少,溫爸

    爸他們?就著學校課題兜兜轉轉聊了一圈,到後來無事可說了,短暫安靜半晌後,溫爸爸的同事說起了前幾日的?聞。

    “......打得好像很厲害,聽?說學校負責人去的時候好幾個學生?了血,有輕有重?,個個帶傷。”

    “這麼嚴重??”溫爸爸接話道:“七中附近的話,應該都是七中學生吧,怎麼能打這麼嚴重??”

    同事道:“老溫啊,可別小看了現在的學生,不簡單的太多了,又年輕氣盛,一件小事惹得脾氣上來,指不定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太誇張了吧。”

    “不誇張,絕對有現實依據。”

    同事說:“而且這種類型的真人真事還不少,反正要我說,這個年紀的學生,打架的那絕對都是最糟糕的那一批層,好學生怎麼會幹這種事?說到底還都是些壞學生才搞得出這些,你說是不?”

    溫爸爸不大?贊同他這個觀點:“老徐,你這太絕對——”

    “不是!”

    像是被觸碰到某根神經,一直認真看著窗外?的人忽然開?口打斷他,眉心緊緊皺著,對他的說法抱有很大?意?:“不是這樣!沒有最糟糕,不是所有大?家都是壞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