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風動 作品

第七十九章

    雲秋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看起來都是愁雲慘淡的模樣,不過他可以理解,蕭問水難受,他也跟著難受。

    白樾的“找個地方說說話”自然也被鴿掉了。雲秋因為蕭問水的突發情況,一直到下午都忘了這回事。

    後面雲秋想起來,急忙拿手機出來聯繫白樾,白樾只是在那頭有些無奈地笑著:“我知道了,沒關係。”

    他在另一邊問他:“你的前夫,是蕭問水麼?”

    雲秋沉默了一會兒,說:“是。”

    白樾說:“原來是這樣。”

    他在那邊笑了笑,雲秋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然而之後,白樾就一直沒有再聯繫他了。

    雲秋覺得有一點難受,倒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覺得自己因為沒有遵守約定,所以失去了一個朋友。是他做錯了事情,怪不得別人。

    婚禮結束了,蕭問水還留在醫院裡。susan來找他,問他能否留下來,陪一陪蕭問水,可是雲秋猶豫過後,拒絕了。

    他還是要和他離婚的,他不願意再呆在他身邊難過。

    蕭問水在綠化牆內對他說的那些話,像是不清醒的人的囈語,而他醒來之後,眼神就變得和以前一樣淡然安寧。他不說話,雲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怯生生地維持著原狀。

    他可以不討厭他,因為他本來就喜歡他。可是他也喜歡自由自在、沒有拘束的生活。

    可是也因為蕭問水的病,他見識了他好像要死掉一樣的場景,覺得他很可憐,也開始像課本里學到的一樣,關愛“老、弱、病、殘、孕”一樣去關照他,對他反而更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忍讓,儘管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他想當然地,把蕭問水對他的不好都歸類於他生病了,就像他懷孕那段時間裡脾氣焦躁不安一樣。

    留在病房裡的時候,他也這麼問了蕭問水,可是蕭問水沒有回答他,只是在他手心反覆地、輕輕地寫:“對不起。”

    *

    susan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安靜的蕭問水,他一直是個外表冷漠、內心偏執炙熱的人,對於想要的東西可以不擇一切手段地要拿走。可是現在,蕭問水心裡不滅的慾望好像被抽空了,那是極致崩潰之後剩下的晶白餘燼,是一堆微微發熱的死灰。

    是信心崩塌、放棄一切的崩潰。

    置之死地,而後復生出一絲微茫的萌芽。

    雲秋離開的當天早上,她告訴他:“雲秋走了,說請假時間到了,要去上學。”

    蕭問水“嗯”了一聲,用他沒有插上管的另一隻胳膊擋住了自己的眼睛,輕緩地呼吸著,彷彿睡著了一樣。

    *

    雲秋再次見到蕭問水,已經是一週以後。

    和以前每一次突如其來的見面不同,這一次蕭問水給他發了短信,問能不能來找他,說是有離婚協議的事情要商量。

    他們商量了這麼久沒有落定的離婚,蕭問水終於還是鬆口了。

    短信來時是週六的下午,雲秋今天全天在蛋糕店裡上班,連帶著值夜班,因為他本來就是幫人換班的,所以現在也沒辦法請假,於是給他回了短信,說自己在上班,可能沒有時間,明天見面可不可以。

    蕭問水說:“明天我有治療要做,我可以過來等你嗎?”

    雲秋想了想,說:“好。”

    由於是週末的緣故,和工作日不同,到了晚上,店裡人也還比較多,有點忙。雲秋穿著工作服忙上忙下,煮奶茶、凍冰淇淋、榨水果、切布丁。他的手腳已經很麻利了,雖然有時候也會出現奶茶蓋子壓不好之類的小事,但是都沒有人在意。

    他已經拿到了連續兩個月的優秀員工獎金了,雖然不排除老闆娘黑幕給他的原因,但是這足以證明,他現在有能力靠自己的雙手賺錢,是一個獨立合格的大人了。

    八點的時候,蕭問水過來了。

    雲秋也不知道他沒有說,他是怎麼知道的自己在哪裡打工。不過和以前一樣,他依然不奇怪這件事情。“蕭問水無所不能”這條定律已經深刻地凝固在他的腦海裡,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扳倒它。

    他感覺更瘦了,儘管還是肌肉有力、挺拔俊朗的樣子,可是雲秋看了他一眼,就覺得很難過。

    蕭問水推門走進來,先看到了他,叫了一聲他的名字:“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