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不語 作品

第36章 比下去

    當張延齡敲開祝允明所住的客棧客房門,祝允明是宿醉至晌午。

    祝允明將張延齡上下打量一番道:“閣下是哪位?”

    “在下仰慕祝才子的才名,特地上門求字。”張延齡拱手回應。

    當日酒肆裡,張延齡提前有留意過祝允明,但祝允明提前並未留意過張延齡,一時間他也認不出張延齡是誰,但聽說是來求字,以他目前客居京師的窘迫,自然希望弄點潤筆回來。

    張延齡也算是對症下藥,知道祝允明現在缺的是什麼,以便接近祝允明。

    “我到京城之後,尚未給人作過一幅字,是誰將你引介來的?”以祝允明的心高氣傲,似又不太想接這生意。

    張延齡笑道:“閣下的才名早就遠播京師,在下乃是發自真心前來,並無人引薦。”

    祝允明猶豫了一會,這才將張延齡請進內。

    房間內非常亂,大概祝允明最近精神狀態不好,顧不上收拾。

    住在客棧裡,就跟後世住在酒店差不多,到京師的舉子若是想省錢的,基本都會去租民院,省錢不說還能安靜讀書,一看就知道祝允明自顧身份,考前應酬又多,免得被拜訪之人笑話,才會一直住客棧。

    在張延齡上樓之前,已經從店夥計那裡得知,祝允明已經欠了半個月的房錢沒付。

    “寫什麼字,可有帶紙筆……我這裡也有,你說了,寫完離開便是。”

    祝允明自己也不好意思在狗窩一樣的地方招待賓客,見張延齡四下打量,心裡有些厭煩,便催促著。

    張延齡笑道:“祝才子住這樣的地方,實在是太過於可惜。”

    “你是何人?”祝允明聽出張延齡話語中略帶感慨,便猜想張延齡有可能是自己朋友推薦來的,可能是朋友想接濟他,找個由頭罷了。

    張延齡打量著祝允明,笑道:“當日我作‘我乃寒冬一蛀蟲’,卻能被祝才子一語道破其中藏格,祝才子居然認不出我?“

    “你就是那個作詩之人?”

    祝允明也猛然記起,面是沒正臉瞧過,但聲音是聽過的,但當時他醉醺醺的記得也不是很清楚。

    但若是張延齡把話說到這份上,他再記不起來,那就真的是腦袋有問題。

    或許是想到當日都在人前揭破張延齡詩中的意味,對方可能是上門來教訓他的,他立刻下逐客令道:“這裡不歡迎閣下,請回吧。”

    “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在下說過,是來求字的,祝才子不會這麼不講人情吧?”

    張延齡大大咧咧坐下來。

    道破自己的身份,也是張延齡的計劃之一,他知道以祝允明的心高氣傲,肯定不會接受無端之人的饋贈,最怕是朋友相助,讀書人最好面子。

    但若張延齡說明自己就是當日作詩的人,祝允明便知自己跟此人完全沒有關係,反而會放下心理包袱。

    “在下這裡帶了酒,想跟祝才子一起喝兩杯。”

    張延齡拿出個酒罈來,放在桌上,打開泥封香氣四溢,一看就是好酒。

    祝允明也為當日能一語道破別人所看不出的詩意而得意,對方拿酒來款待他,他也不需要回避,隨即也在桌前坐下。

    張延齡隨手拿起個茶杯,把裡面的茶水倒了,給祝允明斟酒一杯。

    等二人坐下來共飲三杯之後,便感覺沒那麼生分,氛圍也緩和下來。

    張延齡嘆道:“當日我實在看不慣那些讀書人議論朝廷得失,一時氣不過才作一首詩暗諷一番,等我跟朋友到對面棋社之後,聽到祝才子將詩中之意道出,等於是替我罵了那些讀書人,讓他們灰溜溜收場,所以今天來特地敬祝才子,順帶跟你求一幅字。”

    張延齡話說得很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