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衫 作品

第606章 半緣修道半緣君

    “……”

    “因為,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輕寒微微的睜大了眼睛看著我:“輕盈。”

    “輕寒,你就是這個,註定要吃虧的人。”

    “……”

    “再好的,我也不要。”

    “……”

    “我只要你。”

    “……”

    聽到這句話,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長久的看著我,眼睛都有些發紅了,終於慢慢的抬起手來伸向我,聲音低沉而沙啞的:“過來。”

    我咬著牙,將手放進了他的掌心裡,立刻便被緊緊的握住,只一拉,我整個人都跌入了他懷裡,感覺到那堅實而溫厚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我用力的抓住了他的衣襟:“輕寒。”

    他一句話都沒有再說,只是用力的抱住了我,微微顫抖的嘴唇貼上我的額頭時,那種滾燙的觸感好像被打上了他的印記,這一輩子,都是他的。

    讓我有一種忍不住流淚的衝動,雙手環著他勁瘦的腰身,用力的抱住了他,彷彿那就是我和他之間的承諾,只一刻,便永遠。

    那一刻,我真的以為是永遠。

    可是,這個時候的我,卻忘了給他打上我的烙印……

    。

    天氣,慢慢的開始變炎熱了。

    即使頭頂那麼濃密的樹蔭,也遮不住陽光帶來的炙熱溫度,星星點點灑下來的光斑傾瀉在河面上,耀眼得幾乎刺目。

    幸好,一直奔流不息的河水還帶著溫潤而清涼的氣息,讓我們這兩個幾乎茹毛飲血的“野人”也舒服了許多。

    剛剛抓了兩條魚烤著吃了之後,我也還捨不得穿上鞋襪,坐在岸邊,將赤足浸泡在河水裡,清涼的河水繞過雪白的腳踝流淌過去,間或有小魚兒嬉戲著游過來,擦著我的腳面,帶來陣陣酥/癢的感覺。

    我忍不住笑著,伸手去碰,那魚兒也機靈,我的指尖剛剛入水,它便嗖的一聲,打個水花遊得不見蹤影了。

    輕寒在一旁看見了,也笑:“這麼小,你也捨得抓?”

    “我就玩會兒。”

    “這些小魚最靈了,有人在河裡它都能感覺得到,不好抓的。”

    我好奇的看著他:“我記得你以前就經常在河邊抓小魚回來熬湯的,你又是怎麼抓住的?”

    輕寒笑了笑:“這些小魚雖然機靈,但只是對危險敏感,如果周圍平平靜靜的,它們就一點危機感都沒有。所以,我們經常拿石頭在淺水的地方圍起一個小池子,比水面低一些,往裡面灑小沙蟲什麼的,它們會游進來吃,等河水一退,這些小魚就出不去了。”

    “哦……”

    我點點頭,低頭看著那些又遊了回來,在我腳踝間嬉戲的小魚,那一幅不識愁滋味,一心只求寧靜安樂的畫面,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原來,被困,就是這樣被困住的。

    輕寒坐到了我的身邊,也脫了鞋襪,我立刻道:“小心著涼。”

    他笑道:“我哪有那麼弱。沒事了。”

    說完,便將一雙光腳丫子也泡進了河水裡,幾條小魚又遊了過去,嘬著他的腳趾,玩得不亦樂乎。

    我們兩個人的腳捱得近,越發襯出他的肌膚黝黑,我的腳踝雪白,我忍不住笑著把光腳丫子踩在他的腳上:“看你,腳多黑。”

    他忍不住嗆我:“就你白。”

    “是比你白啊。”我說著,又踩了一下:“多久沒洗腳了你,這麼髒。”

    “胡說,我每天都洗的。”

    “那還這麼黑。”

    “這是天生的啊。”

    “所以說你黑嘛,還不承認。”

    ……

    事實證明,哪怕兩個最懂事的大人在一起,有的時候會比孩子還幼稚,兩個人就這麼你踩我一下,我踩你一下,弄得水花四濺。我的肌膚偏白,腳背沒兩下就被踩紅了,我不服氣,用力的踩他的腳背踩得啪啪作響,可他黝黑的肌膚怎麼踩都不見紅。

    吃虧了……

    兩個人笑鬧了一會兒,他說道:“好了,打平了吧?輕盈我想吃點果子了。”

    我用力的拍他的膝蓋:“你還真的當大爺啊!”

    他笑嘻嘻的坐在那裡看著我,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等我去那邊找找。”

    在這個山谷裡住了這麼長時間,周圍的果子大部分都被我摘得差不多了,體力好一些之後可以摘到樹上的果實,可現在不是秋天,到底也是坐吃山空,我往旁邊走了好長一段路,才終於看到了一叢低矮的樹,結著一簇簇珊瑚紅的小果子,急忙摘下來就往回走。

    剛剛走到離山洞不遠的地方,就聽見水花潺潺的聲音,繞過一片樹林過去一看,就看到輕寒裸/露著上半身站在河中央,正慢慢的擦洗。

    他是背對著我的,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後背。

    他的身材略顯消瘦,不及申嘯昆那樣習武者的魁梧壯碩,而是常年勞作鍛煉出來的勁瘦而精壯的體格,線條緊實漂亮,黝黑的肌膚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水,映著陽光透出一種蜜合色的光澤,如同一大塊蜜蠟一般。

    只是,後背上那些猙獰的刀傷,橫貫在黝黑的肌膚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他的傷恢復得不算差,到底是年輕人,也是從最艱難的地方活出來的,自然比一些身嬌肉貴的更能承受這些傷害。

    雖然現在,這些傷都已經不要緊了,就好像過去了的痛苦記憶,終有一天可以微笑著談起,只是一想到當時的慘狀,我還是會忍不住害怕,因為也許某一刀再深一點,再重一些,我就可能失去他。他也知道,所以這幾天上藥擦身都將我支開,自己來弄。

    這個時候他已經擦洗完了,用衣服小心翼翼的抹乾淨身上的水,一轉頭就看見我走了過來,急忙披上了衣服,對著我一笑:“你倒快。”

    我把果子遞過去:“哪,吃吧。”

    他笑著接過來,坐在地上吃了起來,遞了一個給我,我搖搖頭沒要,只是坐到他的身邊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大口大口了吃了一會兒,回頭看見我有些黯然的眼神,輕輕道:“你還在害怕啊?”

    “……”

    “我不是說了嗎?已經沒事了。”

    “……”

    “就是看著難看一些,其實一點都不痛了。”

    說著,他像是想要逗樂我,笑道:“我還想著將來當大爺,有媳婦幫我擦背呢。你這樣,可怎麼行。”

    “……”我終於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哈哈笑了起來。

    不過他這樣一笑,我的心裡也沒那麼沉重了,只是回頭看了看他的後背,輕輕道:“真的已經沒事了嗎?”

    他點點頭:“傷口差不多長好了,就是有的時候裡面會抽抽的痛,癒合的時候總是這樣的。”

    我伸出手去撫著他的後背,隔了一層溼潤的衣衫,能感覺到手掌下那些不平的傷痕溝壑,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著,似乎,真的不要緊了。

    我想了一會兒,說道:“輕寒,既然你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嗯?”

    “咱們走吧。”

    “走?”他愣了一下,道:“你是說——”

    “你答應了,要跟我走的。咱們要離開這裡,離開這裡的所有人,去找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