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孤鴻 作品

240、京郊殯宮(61)










佟和歌拿自己舉例:“如果是小樂兒真心喜歡,那個男人也靠譜的話,他們鐵了心要在一起,那最後我也只能祝福他們了。”









在衛洵沉思的時候,佟和歌又說道:“小樂兒長得高,力氣大,脾氣暴,不會受欺負的。”









雖然衛洵現在實力差點,但他才剛進旅社多久啊。更何況他又是導遊。要真和安隊在一起,絕對吃不了虧的。









“有多高啊?”









不再提這茬,衛洵隨口換了個話題,佟和歌和他差不多高,都不到一米八。佟和樂還比佟和歌小兩歲,又能有多高。









“小樂兒打籃球的,17歲那會就一米九了。”









衛洵:???









啊這??一米九是什麼冬儲大白菜嗎??









“害,現在他有多高,我倒真不知道。”









佟和歌有點小憂鬱:“我18歲那會進的旅社,當時小樂兒就在外面訓練打比賽的,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回。我不到20就死了,最後見小樂兒還是他十七歲生日那會。”









“誰想到……”









誰想到他死了沒幾年,佟和樂也被選進旅社了。就像鬱和安執著追尋失蹤的鬱和慧,一找就是十年,直到進了旅社。佟和樂也差不多。









“小樂兒他進的也是歸途,聽說是安隊救回去的。”









佟和歌罵道:“這小傻逼就是個傻狍子,老喜歡瞎信人,都覺得這世界上全是好人呢。要不是安隊,在這旅社裡他可得被坑死。”









佟和樂也確實死的早。









佟和歌復生後原本沒想到弟弟會進來旅社,就想著跟著衛洵好好幹,儘快恢復實力。然後該報恩的報恩,該報仇的報仇。









他聽到鬱和慧說佟和樂沒了的時候,完全沒有半點真實感。









對他而言這十年就跟睡了一覺似的,睜開眼一切如常,鬱和慧還是鬱和慧,弟弟還是17歲時高高大大打籃球的小傻子。









但實際上十年下來,一切都變了。









“佟和樂是四年前沒的。”









佟和歌抑鬱了,衛洵洗完澡後他就變成了根參,把自己給埋到了地裡。衛洵拿了滴提純蜂王漿,配上點魔蜂蜜泡水,自己喝兩口,給佟和參澆上一口,再給小黑豹喂一口。









但小黑豹活潑的很,一會就跑沒影了。衛洵以為它是回到了* * *的身邊,畢竟是斗篷一部分嘛,就沒管它。鬱和慧正巧在這會兒回來,一見佟和歌變了參就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這事我知道的不多,是王澎湃告訴我的。”









當時鬱和慧復生後回過歸途一趟,王澎湃帶他去‘掃墓’,順便把鬱和慧的那些‘遺物’們全都拿回來。十年不見,墳地裡多了百來個碑,絕大多數是夕陽旅團的,歸途的人也有。









鬱和慧挨個看過去,見到了佟和歌的碑旁邊多個刻著‘佟和樂’名字的碑,問過王澎湃後才知道。









“旅社雖然差不多每月都進人,但這人也是參差不齊,有好有差的。”









鬱和慧道:“通常大量天賦異稟的新人井噴出現的時候,只會在兩個時間段。”









“一個是這一輪十年的正中,也就是第五年左右的時候,一個是十年的末尾。”









十年的末尾,就像當年的安雪鋒一行人,現在的衛洵。









十年正中,第五年左右的時候,就像昔日的佟和樂,鹿書橙。









“他們管這叫大十年和小五年。”









鬱和慧活的短,也沒經歷過‘小五年’的優秀新人潮,只知道現在歸途裡的鹿書橙,汪玉樹、萬向春已經去世的佟和樂,都是小五年中進來的新人。









他們進入旅社時,距離這十年的終結點就只剩不到五年。









“王副隊偷偷跟我說,鹿書橙他們很有可能會留下來。”









當時墓園裡,王澎湃拉著他的手長吁短嘆,胖臉上滿是憂愁。他說即使橙姐,樹兒,小鵬三個都能留下來,歸途人數不夠,又納不了新人,也得散。









沒有直說戰場什麼的,怕鬱和慧聽不得這個。但鬱和慧聰明,聽了王澎湃這話就能明白。衛洵聽了鬱和慧這話後也懂了。









旅社十年一週期,其中五年又是一個節點。在五年及五年後進來的旅客和導遊,不一定會被篩走,但這之前進來的導遊旅客,估計就留不下了。









走,走去哪?









‘上戰場’嗎?









衛洵壓下心中浮現的問題,繼續傾聽鬱和慧的話。









他說佟和樂是小五年進來的旅客,本來要是能活到現在的話,說不定還能再在旅社裡活過下個十年。









但他命不好,進歸途後第二年人就沒了。









‘命不好,人沒了’,這話是王澎湃說的。聽起來輕飄飄的,但說這話時王澎湃抽了很多煙,臉耷拉著,像條被人狠狠踢了一腳的狗。想必當時肯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逝者已逝,當時鬱和慧沒想著衛洵能這麼快就復生佟和歌,也就沒再繼續問這些傷心事。









以至於現在佟和歌連佟和樂怎麼死的,當年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









“我弟怎麼死的我不用知道,回頭我知道他怎麼活的就行。”









佟和歌被澆了滿頭蜜水,實在憂鬱不下去了,又跳出來,嘟囔道。









他十年都能再活過來,佟和樂才死的四年多,難道還活不來嗎。









不管希望有多渺茫,起碼有盼頭,佟和歌從來不是什麼悲觀的人。









“十年能活,四年的還真不一定。”









結果偏有人在這裡嘴欠潑冷水。









“四年還死的不夠年頭呢,我看啊說不定還得等下個十年。”









這麼喜歡叨逼叨的,自然要數半命道人了。今兒下午德陵村裡就丙二五零和半命道人兩個人,半命道人躺在床上也閒的發慌,琢磨了個半天,拄著柺杖一瘸一拐找過來了。他傷的不輕,這麼短的路走過來就喘得不行,臉色煞白煞白的——差不多和衛洵的臉一樣白了。









“你們這倒挺熱鬧的——咦?”









半命道人一看丙二五零就覺出點不對勁來,手指下意識一掐。鬱和慧當即就覺得不妙,可還沒來得及捂半命道人的嘴。









“你好了呀!”









半命道人高興道,一張臉笑出了花來,簡直跟自己痊癒了一樣高興。









“不錯不錯,我就知道丙導你吉人天相,絕對沒問題的!”









對於規則類的道具,半命道人能有微妙的感應。這一路上他就覺得丙二五零有點烏雲罩頂,一看就是規則中的某些懲罰。









但現在,那懲罰的‘勢’像是破了,丙二五零的運勢也變得好了起來。









看半命道人是真的喜滋滋的,說了一籮筐好話,沒說什麼:‘咦,你臉上的紅是怎麼回事,蚊子咬了嗎?’之類的踩雷話(其實是安雪鋒留下的指痕,還剩下一點紅)









然後半命道人開始長吁短嘆:“唉,要說德陵這塊啊,最適合天問發揮。只可惜我這身子骨不中用啊。”









“別的還好,就是稍微一往深裡想就覺得頭疼。你說頭疼捱過去就好了,疼疼又死不了,可是一疼起來我就想不出話來,就用不了天問啊。”









“要是不疼就好了——你說對吧,翠導。”









半命道人眼巴巴望著丙二五零,衝他眨了眨眼睛。然後唉聲嘆氣一番,轉身時還說著什麼“我這次受傷太重了”,“唉,要是有人背後偷襲我可怎麼辦啊,我發現不了啊”,“我得趕快走了,不然得被人控制。”









結果嘴上說著快走快走,實際上半命道人速度慢得跟裹了小腳的老太太似的,一步一顛。在他身後,衛洵微微一笑,手指尖一抹淺綠色的光芒閃過。









* *









“嘿,半命這人是真的奸啊。”









歸途觀影廳,王澎湃一拍大腿,樂的哈哈大笑。









“我看這丙二五零應該是有什麼能隱蔽疼痛的手段,他們那邊的人都擅長這個。”









茅小樂道。









半命道人透露出的意思很明確了,但他不能直接說‘翠導,你幫我吧’。因為現在這雖然是丙二五零的領隊考核,但終究還是旅客們要過的景點。









導遊不能景點任務上幫助旅客,這個判定有一個範圍。像之前在湘西時,衛洵曾就因為這個被旅社懲罰過。









之前在八臂哪吒城時動手,還可以說是接了哪吒靈的委託任務,在旅社景點項目之外(比如地宮五層)旅社也不會管。但現在他們已經到了德陵村。









再明目張膽幫半命道人太冒險,但從背後‘偷襲’半命道人倒是可行的。









“半命他是想說服十五帝?但這也沒用啊。十五帝是做兒子的,還敢去勸父親?”









佔了明七帝陵寢的正是十四帝,但論到地也不是他有意佔的——誰願意在死後背上個鳩佔鵲巢的臭名聲呢。實在是死的太早太快,沒辦法的事。









“一團亂賬,我看十五帝應該不想管。”









王澎湃搖頭:“畢竟他生前也不管政事。”









明十五帝朱由校是史上有名的‘木匠皇帝’,精心於木工,不理朝政,以至於在位期間魏忠賢等奸佞當道,閹黨縱橫。









他生前就不怎麼管朝政之事,本身也不強勢,死後恐怕也不會有太多的變化。說實話,德陵和慶陵(十四帝在的陵墓)距離還是很遠的,一東一西,兩不相干。要不是旅隊選了從東繞,整個景點恐怕根本就不關十五帝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