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孤鴻 作品

死亡撒哈拉(40)










他蓬蓬著,試圖將整個衛雪貂都埋在自己的羽毛裡。而衛洵愉悅蹭了蹭鳳鳥胸前柔軟蓬鬆的羽毛,只覺得口舌生津,腦子裡都開了小差。









如果野外真有安雪鋒這樣的鳥,那一定很好吃吧,這麼柔軟的羽毛也很適合叼回去鋪窩。









但當聽到那邊談話說到重點時,衛洵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是我耽誤了你……”









耽誤?









衛洵心琢磨,果然在面對半命的時候,陳誠到底流露出了一些真實情緒。不單純只是遺憾,似乎還有點不甘與自責。









自責?









衛洵心生出一個猜想,半命道人丟掉的半條命,實際上是不是真和當年的陳誠有關,和他們想轉移遠古綠洲控制權有關?旅社根本沒有討論上個十年北緯三十度旅程的消息,一丁點也沒有,就像是被屏蔽消除過歷史信息一樣。









半命道人的遠古綠洲信物,是衛洵見過的唯一一個前十年北緯三十度旅程的信物,他能留下這信物,也絕不是隨便就能做到的。









而且半命道人也確實是進了這遠古綠洲後才逐漸開始好轉,這更讓衛洵浮想聯翩。









陳誠和半命並沒有聊多久,畢竟他們還在被敵人追殺的危險,不過一分鐘半命就把銀幣交還給他,銀幣上的影像已經消失了。陳誠完全沒給占星者說話的機會,直接掛了通訊。









“挺好用的,就是時效短了點。”









衛洵接過灼熱的銀幣,爪爪若有所思摸了摸銀幣邊緣的花紋。半命道人仍有些激動,具體表現就在他話更多了,嘮叨了很多,從過去到現在。









“有時候我在想,他會不會是汙染,是幻象。”









忽然間,半命道人自顧自道。他臉上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與憂慮。









“汙染很危險,真的,它會看穿我們心底的薄弱處,從而擊潰我們,讓我們崩潰瘋狂。”









說著說著,半命又笑了:“陳隊也這樣想,他和我說話其實也在試探,我們說到一些暗號——當年只有我們兩人知道。”









“十年了,他,他如果真一直在比戰場更嚴峻的汙染環境下,可能還記得那些暗號嗎?”









暗號都對上了,但這反倒讓半命道人更猶疑。不是不想信,不是不想再見到陳隊,只是因為‘想’,所以才更警惕戒備。









“半命,你像個隊長。”









衛洵笑道,心有一些驚奇。衛洵發現半命和他見過的那些旅隊長一樣,都有個特點,那就是多疑。俠肝義膽重義氣重理想的人已經被爾虞我詐的旅社環境淘汰了,比如張星藏。能活下來,能站到巔峰的人,全都謹慎,多疑,對自己的想念與欲·望像對毒藥般警惕戒備。









北緯三十度的汙染,深淵的汙染,甚至只是變強後,因為稱號因為自身變化帶來的精神汙染,都讓他們很難再面對自己當初的願望和夢想。









有願望,有夢想,有期待,那心靈就會有漏洞。









是幻象嗎?是真實嗎?是又一個偽裝成美夢的噩夢,還是汙染?









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生。









大漠上沙暴奔跑的陳誠垂下眼簾,他看向自己剛拿過銀幣的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有些劍繭。是一雙用劍的好手,如果他年輕二十歲,手應該是這樣的。









銀幣上顯現的岑琴的臉也很年輕,甚至稱得上小,也就十幾歲的模樣。









岑琴有多大了?記不清了。記憶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朝氣蓬勃的,很勤奮也很討喜,見人就喜歡笑。









會是幻象嗎?但他沒見過十幾歲的岑琴,幻象不該出現他沒見過的形象,這樣太容易被識破。陳誠握住寒山劍,與銀幣那邊對話是他最後的理智,實際上他已經快壓制不住了。









十年暗無天日的汙染侵襲,十年來夜以繼日的戰鬥,幻象幻聲精神紊亂,讓他在遇到疑似幻象時第一反應就是以劍斬之。









心的暴虐只能以此抒發,想要破壞毀滅這一切。陳誠知道他們都已經瘋了,雖然還說著回去回去,但已經回不去了。









就算回去,也根本無法適應,甚至可能會亂砍濫殺,就像魔鬼一樣。









他們像怪物多過像人。









“我的銀幣。”









就在這時,占星者突然開口:“還我。”









“你一個隊長怎麼這麼吝嗇,一點都不大氣。”









占星者的聲音打斷了陳誠心越發狂躁的破壞慾,剛才和岑琴交談,他知道了這占星者是西區第二旅隊的隊長,人不算壞,和他們也有點交情。









和嬉命人之間關係有,但現在更像敵人。









“我就是吝嗇鬼。”









占星者淡淡道,還頂了他一句:“比不上玄學家大業大。”









他這時插嘴,又把陳誠因為想到嬉命人內心升起的火氣給打亂了。









“對,我們玄學就是家大業大。”









雖然占星者說話像陰陽怪氣,但陳誠直接大方認了,隨後他似笑非笑望向占星者:“你倒是會說話。”









時間點挑的很好,絕不是偶然。占星嗎?命運嗎?卦象嗎?天數嗎?









陳誠想到剛才看到的小翠,還有岑琴,手的劍緊了緊,他又不想毀掉這個幻象了。









終究是快要謝幕了,人也變得軟弱。或許只是累了,厭倦了









漸漸地陳誠不再奔跑,而是停了下來。當他們停下時,一道高瘦的黑影如夢魘般悄無聲息,出現在了沙暴。









黑沙巨人。









除了它以外,陳誠還感到了兩個強敵。只不過那兩人出乎意料的謹慎,一直沒讓他有出手的機會。









“等您回來……”









陳誠咕噥著小翠剛才說的話,拔出寒山劍。下一秒他直接將佔星者拋向了黑沙巨人,果然見到這舊日難纏的老對手剎那間身體央深處無數條黑蛇,如異形的血盆大口向占星者吞去。而陳誠銳利目光鎖定在千百黑蛇正的一點。









真的能回來嗎?









“劍出——”









剎那間寒山劍如白茫茫雪峰斬落,熾熱乾燥的空氣都陡然降溫彷如冰封,腳下沙漠驟然凍結寒冰急速蔓延,一瞬間空間震動天搖地晃,陳誠卻笑出了聲來,他擲出了寒山劍。這處空間甚至無法承受完整的劍出寒山,下一刻他驟然倒地,昏迷不醒。









然而劍勢仍未停下。









陳誠這一劍斬落的前方不只有黑沙巨人,更有被他拋出的占星者!一眨眼的功夫劍以劈落,如果不阻止的話占星者會被第一時間斬成兩半!









但就在這時,一支金色的箭矢卻從斜地裡飛來,它拖曳著星辰尾痕速度極快,直接撞上了寒山劍鋒!箭矢剎那間泯滅,但寒山劍卻同時被撞歪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