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六十

    有人將他嘴上的帕子解開,取出堵嘴的髒布。

    趙清暉覺得口中滿是黴爛的味道,乾嘔了一聲,吐出一口唾沫,然後冷笑道:“你以為這麼做就能離間我和表姊?”

    他的聲音像是淬了毒:“這些事都是我心甘情願為她做的,我不會……我永遠不會怪她……你想借刀殺人,你以為我出去就會去害她?你想得美……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想讓我背叛表姊,你休想!”

    他越說越亢奮,雙眼中閃著狂熱的光:“你對阿棠的感情根本不值一提,為了個賤婦輕易變心,你根本不配說什麼心悅她,我才是真正至死不渝地傾慕她,無論她是什麼樣,無論她變成什麼樣……”

    “你這種會為個贗品背叛她拋棄她的人,根本配不上她……”趙清暉眼中射出陰毒的光,“你又比我好多少?你得不到阿棠就給自己找個贗品,把魚目當珍珠,活該你連魚目也留不住!你不是喜歡她麼?我告訴你,她就是被你害死的!哈哈哈……”

    他癲狂地笑了一陣,喉間發出嘶聲:“可惜一把火燒死她太便宜她了,你知道我原來給她安排的下場嗎?我要把她挑斷手筋腳筋賣到嶺南去,做個最下等最低賤的娼妓,讓千人騎萬人乘,這種下賤女人憑什麼頂著那張臉,我要她生不如死,哈哈!”

    “你有本事便殺了我,只要我能活著出去,我一定要把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他咒罵一陣,笑一陣,又哭一陣,這一天他的臉上幹了溼溼了又幹,滿臉都是涕痕。

    而那個隱沒在黑暗裡的男人始終默不作聲,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得好像高山之巔萬年不化的冰雪。

    趙清暉終於罵累了,嗓子像撕裂了一樣乾澀喑啞,也想不出新詞來罵了。

    光暈裡的手微微一動,隨即黑暗中的男人開口了:“你的話都說完了?”

    那聲音又冷又遠,像是從遙遠的山巔傳來,沒有絲毫感情。

    趙清暉的心頓時被恨和嫉妒填滿,他嫉妒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嫉妒他的遊刃有餘和氣定神閒,他同樣聽見了阮月微那番話,憑什麼他可以無動於衷。

    他恨得齒關咯咯作響。

    桓煊不理會他,接著道:“既然你已說完,該輪到我說了。不如說說我為你準備的下場吧。”

    頓了頓道:“你會被灌下啞藥,砍去你引以為傲的右手,然後被賣到揚州去,做一個最下等最卑賤的男娼,被千人騎萬人乘。”

    趙清暉雙眼圓睜,隨即笑起來:“不可能,你是嚇唬我的,你要是敢對我下手,我阿耶阿孃知道了絕不會放過你,你敢得罪我武安公府麼?”

    桓煊輕笑了一聲,彷彿有生以來從未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

    “我還沒說完,”他接著道,“一年以後,會有個鹽商把你帶來京城,送給你雅好南風的父親,武安公趙峻。到時候全長安都會知道貴府的醜事。”

    “你胡說!”趙清暉雙眼幾乎要冒火。

    “你難道從未想過,為何你父親四十多歲才生了你?且只有你這一個獨子?”桓煊道。

    趙清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半晌才道:“斷袖之癖不是什麼大事,高門裡這種事多的是……你這樣害我,我阿耶阿孃不會放過你!”

    “斷袖之癖的確不是大事,”桓煊點點頭道,“那麼□□進士科狀元不成害人性命算不算大事?”

    趙清暉不由大駭:“你含血噴人!”

    桓煊道:“是真是假一年後你便知道了。”

    他頓了頓道:“希望你一年後還記得自己的話。每受一分折磨,都別忘了,這是你心甘情願為阮月微受的。”

    光暈中的手微微抬起,輕輕揮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