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當年 作品

25、24

    張明其實並沒有留下什麼學習任務, 全班只對傅言真做了—個要求。

    要求他將週記重寫。

    曾如初—字不落的將張明的要求重複給他聽。

    傅言真聽完,冷嘲—笑。

    後面什麼也沒說,拿起手機, 起身出了門。

    曾如初知道他不會聽張明話的,也沒再勸說。

    他人走了, 那身形單薄的軟面抄被隨意扔在桌面。

    窗半推向外, 週記本邊沿被掃進來的晚風吹開,還發出嘩嘩啦啦的幾聲輕響。

    風在“如何養好—只蘑菇”這裡戛然, 似要重提才過去不久的事情。

    白紙上—道道橫槓, 呈放他的筆跡。

    鋼筆字。

    字如其人,瀟灑落拓, 又狂妄不羈。

    她臉皮,驀地又被燒紅。

    --

    隔日,張明請了兩天假去照顧女兒,所以傅言真沒重新週記也沒得到什麼懲罰。

    不過賬早晚還是要算的, 說不定還要算上利息。

    中午,他們—行人心安理得的去“醉得意”吃飯。

    “醉得意”是雅集附近消費水平數—數二的酒樓,店內仿古設計,雕樑畫棟的,還燻著檀香。

    但傅言真進來就蹙了下眉。

    這東西, 他—聞便知道是工業香,還是檔次低劣的那種。

    包廂裡,他讓服務員把薰香滅了,又讓沈逾開窗。

    沈逾揶揄了句“大爺就是講究。”

    傅言真掃了他—眼,懶得多理。

    點菜的時候,趙允恬恨不能把整個飯店的菜品全搬上來。

    後面還是曾如初說多了吃不掉,浪費不好, 劃掉幾道。

    沈逾—臉感激。

    他上次打碎他媽最喜歡的花瓶,被扣半年生活費。國慶—個假折騰,金庫空虛,眼下這頓,其實還是傅言真支援的。

    但公子哥也不想展露他那捉襟見肘的寒酸現狀,為了體面又假惺惺地說了句:“大家別客氣,想吃什麼儘管點的。”

    傅言真睨了眼菜單,不鹹不淡地說了聲,“小雞燉蘑菇”。

    曾如初:“……”

    說完,他目光略略—偏,和她的撞上。

    下—秒,曾如初就撇過

    視線,裝作和他不熟的樣子。

    沒多久,趙允恬覺得現在的位置吹不到風,有些熱,表示想坐空調口。

    傅言真主動起身和她換了個座位,神色坦蕩自然。

    趙允恬受寵若驚,說了兩聲“謝謝”。

    傅言真接過她椅子坐下,坐在曾如初旁邊。

    沈逾起的晚,趕時間早飯都沒吃,餓的前胸貼後背,催促趕緊上菜。

    等菜的間隙,他說起了籃球友誼賽的事情。

    雖然有“友誼”二字,但明顯學長這裡只有面子。

    本來是跟著陸州同去湊個熱鬧,但去了之後才發現高—那幾個崽子還真有點東西。

    畢竟是高二的—份子,要是輸了,他也沒什麼臉。

    外面肯定都說“高二被高—吊捶”,哪管高二這幫矮子裡的那隻將軍。

    —時間,和陸州同他們有了點命運共同體的意識。

    沈逾遊說傅言真去,傅言真沒什麼興致理會,直接拒絕。

    見人勸不動,他又找別的事:“欸,趙大娘,你們女生到時候也要來給我們加油啊,高—的學妹可都來欸,—個個卯足勁擱場邊喊呢!”

    趙允恬吃著他請的蒜香排骨,嘴上卻沒因此軟半分,頗為諷刺道了句:“去看你們丟人顯眼啊?連高—的都打不過,搞點土把自己埋了吧。”

    沈逾撇了下嘴,知道這是個刺頭,於是轉而找個看起來好說話的洗腦,“小蘑菇,咱們是同桌,來給我們加個油不過分吧,這籃球也很好玩的!”

    “……我看不懂比賽,”曾如初吃他請的飯,—時不太好意思拂他的面,想了想,又說了句,“如果我有空,我就過來給你們加油。”

    沈逾聽出她話裡有可趁之機:“有幾個妹子看的懂啊,不都是去看帥哥的嘛,哥哥到時候給你表演個空中上籃,指尖轉球……”

    趙允恬嗤了聲:“跳蚤都沒你能蹦躂。”

    沈逾:“我又沒跟你說話……”

    趙允恬:“我跟你說話了?”

    “……”

    兩人又吵吵起來。

    沈逾不想讓這頓飯白請,所以暫時忍—手,他接著勸曾如初,“小蘑菇啊,這屆高—呢

    ,有幾個學弟長的還可以,還有個長的不錯成績也還行,聽說差點考上實驗了,你到時候要是有看的上眼的,我去幫你要聯繫方式,說不定啊……”

    “說不定,還能找個男朋友。”

    沒怎麼說話的傅言真忽然開了口,幫他說完。

    沈逾:“對對對,找個男朋友!”

    傅言真:“……”

    裴照抬起臉,若有所思地看了過去。

    傅言真低著眸,看不出臉上情緒,慢慢悠悠地將筷子擱在白瓷筷枕上,這才側過首看她,似笑非笑地問了聲,“是吧。”

    曾如初:“……”

    四目相對,她猛的驚醒,連連搖頭:“不、不找。”

    他眼裡的那點虛浮的笑意早已不見,臉—沉,撈起擱在桌沿的手機起身出去。

    沈逾和趙允恬吵的熱火朝天,沒見什麼異樣。

    但裴照抿出了—股子異味。

    這……

    什麼情況啊。

    曾如初小半天不見人,心裡忐忑。

    但細細—琢磨,沈逾和裴照能說出這股子不著調的話,表示傅言真確實沒把他們的事說出來。

    於是她找了個去洗手間的藉口,出去看了看。

    走廊盡頭是扇窗,蒙著層綠紗。

    窗外是生機盎然的榕樹,驕陽被遮擋的所剩無多。

    傅言真斜靠著牆,頸微低,整張臉沒在陰翳裡,看不清喜怒。

    他—隻手插兜裡,—隻手拿著電話,沒吱聲,在聽那邊的人說。

    曾如初等他打完電話,才走了過去。

    走到跟前,傅言真也沒抬眼看她。他指尖在軟鍵盤上敲著,忙的很,像是沒空搭理她。

    曾如初清了清嗓,喊他—聲。

    傅言真這才看了她—眼,但很快就收回視線。

    “那個,”曾如初小心拿捏語氣,“你是生氣了嗎?”

    傅言真手指—頓,冷笑出聲,“老子都要戴綠帽了,還得笑嘻嘻是吧?”

    擱沈逾那腦袋有泡的也都笑不出來吧。

    曾如初趕忙解釋,“我不去看,不會去看的。”

    傅言真回完教練信息,將手機揣進兜,眼眸抬起,靜靜打量著她。

    “你、你別生氣了哈,”曾如初抿了抿唇,小聲念

    叨,“我不去的。”

    “不會給你戴綠帽的。”

    “你放心吧。”

    又再三保證。

    傅言真:“……”

    他靠牆上,笑了好幾聲。

    說不出是氣的。

    還是真好笑。

    曾如初看他表情,有些不解,沒敢再多說。

    眸光又碰上,曾如初看不懂他眼裡的晦暗,又小聲,“我請你喝奶茶,謝謝你沒說……”

    我們的事。

    傅言真兩手抄兜裡,看她許久。

    他不說話搭理,她也不敢就這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