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第78章 非禮

    江少辭和牧雲歸走了, 語冰也該回去了。語冰剛剛走到門口,一個黑衣人疾步跑過來,低聲對霍禮說:“三爺, 城門口有人鬧事。”

    霍禮皺眉, 看了語冰一眼。語冰臉上十分平淡,說:“三爺去忙吧。”

    流沙城的治安只能算是聊勝於無,普通女子在流沙城依然過得十分艱難。如果是霍禮以前那些女人, 此刻必然撒嬌拿喬,就算不能留住霍禮, 勢必也要討些好處。

    可是語冰毫無反應,漠然讓霍禮離開,她甚至連嘗試都沒有做。其實霍禮本打算送她回去再去城門,但花園的事在他心裡存了芥蒂,此刻聽到語冰的話,他不知怎麼被激怒。霍禮淡漠地點點頭,臉上神情沒什麼變化,一言不發走了。

    霍禮乾的是殺人放火的事,但為人卻深威內斂,雍容雅緻, 從不為難老弱婦孺。他曾經的那些女人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失寵了。

    霍禮表面功夫相當好, 但這次他卻沒掩飾住,連趕車的人都看出三爺不太高興。霍禮帶著人離開,侍從站在車輦前,小心翼翼問:“語冰姑娘,三爺好像不太高興。”

    語冰提著長裙,輕緩登車。她放下簾子, 不輕不重道:“興許是外面的事不順心。走吧。”

    侍從苦著臉,卻不敢再說。三爺看著從不發怒,其實最不好惹。城主和四爺身邊的人成天提著心,生怕一句話說錯被大刑伺候,但三爺這邊從不說重話,只有可能隔天在溝裡找到屍體。

    侍從可不敢指點三爺的女人,他也不敢怠慢,只能低著頭,老老實實送語冰回去。

    路上的人看到是霍禮的車駕,隔著很遠就讓開道,生怕惹了晦氣。語冰的車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停到城主府內門。侍從悄悄鬆了口氣,幸好把這位送回來了,回府後無論這位失寵得寵,都是三爺的事,但若路上出了什麼意外,那就是他們這些人的死禍了。

    語冰下車,往蔽月院走去。侍從如釋重負,然而他們忘了,對霍家而言,最危險的,往往是自己人。

    語冰不見了。

    隔了很久,直到蔽月院的侍女跑來詢問,送語冰回府的侍從才意識到出事了。侍衛嚇出一身冷汗,他們先試著自己在城主府裡找,然而女眷能去的地方就那麼多,語冰並不是樂於交際的性子,她還能去哪兒?侍衛僥倖破滅,不敢耽誤,趕緊跑去稟報霍禮。

    霍禮聽到屬下傳話,臉色驟冷。屬下戰戰兢兢,嚇得頭都不敢抬:“屬下辦事不力,三爺饒命。”

    霍禮淡淡掃了他一眼,喜怒不辨道:“下去吧。”之後霍禮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似乎並沒有被語冰走失這個消息打擾。要不是身邊人深知霍禮秉性,他們都以為三爺並不在意呢。

    沒過一會,背上繡著虎紋的黑衣人跑過來,低聲在霍禮耳邊說:“三爺,查到了,語冰姑娘路過花園時失蹤,四爺身邊的人曾在那裡出現過。”

    霍禮聽到這個消息,真是一點都不意外:“霍信,你可真是好樣的。”

    “可是那些人都是老手,痕跡都處理完了,並沒有留下證據……”

    “證據?”霍禮笑了一聲,從臺子上拿起那柄剛開刃的刀,大步朝外走去,“我霍禮做事,什麼時候需要證據?”

    霍禮一言不發闖入霍信的地盤。霍信的人一看架勢就知來者不善,管家試圖阻攔:“三爺,四爺正在裡面修煉,不方便見客。”

    都不用霍禮吩咐,旁邊人一拳頭砸到管家肚子上,當即就讓他吐了血。霍信這邊的人一看,紛紛拔刀:“城主還在府內,三爺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霍禮淡淡微笑,眼睛卻冰冷的宛如一條毒蛇,“不過是教我的好弟弟學一學禮數。”

    城主活到成年的兒子只有霍禮、霍信,這兩人各有擁護,多年來摩擦不斷。如今新仇舊恨一起爆發,霍禮這邊開了頭,霍信那邊的人就發狠勁兒回敬,雙方戰局一觸即發。

    流沙城是流放犯罪、藏汙納垢的地方,沒多少修為高深的修士,大部分人都是一星甚至凡人,打通二星脈就足以在城中橫著走。這群亡命之徒沒什麼武德可講,鬥法也停留在最原始的拳腳功夫,拳拳到肉。

    外面血肉橫飛,霍禮像是看不到一般,面不改色走向院內。期間有人試圖偷襲霍禮,才跑了兩步就被霍禮的手下攔住,偶爾有一兩個衝出封鎖,都不等出招就被霍禮一刀斃命。

    霍禮出手陰狠,招招都是殺人的路數。他一路沐著血闖入霍信內宅,找不到語冰在哪兒,那就一道道踢門找,裡面的人撞死在他刀下,也只能怨她命不好。果然,“不小心”死了幾個人後,終於有人知道霍信在哪裡了。

    霍禮一掌轟開大門,裡面的糜香撲面而來。霍禮聞到那股味道,用力皺了皺眉。

    裡面的人被不速之客驚擾,尖叫聲、怒喝聲此起彼伏。許多女人遮著身體,四處躲避,果盤酒水在混亂中被撞倒,流沙城千金難換的新鮮果子滾了滿地,一個女人匆忙扯過帷幔遮擋身體,不慎帶倒了旁邊的燭火,火焰轟得一聲燃起來。

    霍禮走到裡面,看到地上散落的各種器具,嫌惡地踢開。霍禮想到語冰可能遭受的事情,臉色更加難看,快步往裡走去。

    最裡面是一張大得出奇的床,霍信衣衫不整,卻絲毫不遮掩,大剌剌坐在床上。他瞧見霍禮,擠眉笑了笑:“呦,三哥,你可是稀客。你怎麼想起來我這極樂世界了?莫非,你終於想通了?”

    霍禮沉著臉掃過四周,四周女子各個衣難蔽體,有的羞怯遮擋,有的欲說還羞,還有的乾脆放開手大膽勾引。霍禮掃過她們,如掃過一團白花花的屍體,終於,他在角落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語冰縮在床鋪最裡面,她還穿著今日分別時的衣服,但華貴的衣料已經被撕成碎片,珠寶首飾散落一地,長髮胡亂披散。她身材本就纖瘦,這樣抱膝縮在牆角越發只有小小一團,脆弱的不堪一折。

    霍信坐在不遠處,手裡還殘留著扯下來的半截袖子。霍禮從別院離開時就忍著氣,如今終於爆發。

    霍禮臉上完全沒有表情,冷冷開口:“滾開,離她遠點。”

    霍信慢悠悠把玩著手中的衣袖,玩味地說:“哦,原來三哥大動干戈,是為了一個女人啊?何必呢,只是一個侍妾,遲早都要被你殺掉。反正都要死,不如給我玩玩,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