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茫茫 作品

第425章 第一百零七章

    就在那一瞬間,他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凍結了。

    又有騎兵躍上屍山,“張”字大旗在烈火中顯得無比刺目,引起了一陣驚呼!

    但蹋頓是來不及驚呼的,因為那匹戰馬奔著他來了!

    馬槊上的寒光也奔著他來了!

    還有更多越過那道殘忍的“簡易工事”的幷州騎兵,他們咆哮著,衝鋒著,匯聚成了一柄蹋頓從未見過的長劍,如閃電一般向他劈下!

    ——那大概就是陸廉的“列缺劍”吧。

    在最後一刻,這位烏桓人的大單于渾然忘記自己身在戰場,忘記自己身後的萬餘烏桓士兵,忘記喉嚨裡的魚刺,轉而想到了這樣無關緊要的小事。

    站在山坡上的陸懸魚靜靜地注視著山下的這一幕。

    也有烏桓人番五次想要衝破親軍的防線,也試一試陣斬敵軍主帥的目標,但他們大多在距離她很遠的地方就失敗了。

    她身邊有騎兵,有步兵,有長牌兵,還有一支五十人的弩兵小隊,這支被田豫武裝起來的親軍隨身帶著諸葛小先生最好的連弩,發矢便有一石弓之力,但只要拉動懸刀,可以連續射出十支弩·矢。

    這樣一群弩兵湊在一起,來人只要不是扛著鐵質長牌,哪怕是著了鐵甲的騎兵也要被射成篩子。

    因此她始終站在土臺上,根本沒怎麼關心烏桓人的斬首行動,而是一動不動地盯著烏桓大營的動向。

    在張遼衝進去後,那些烏桓人很快也就跟著返回了柵欄後面,濃煙令她看不清他們的神情,不清楚他們到底是血紅著眼睛要保衛大單于,還是倉惶地看一看大單于的生死。

    但那些烏桓人也無法立刻得知中軍營的情況,因此這樣的行動持續了一會兒。

    所有人似乎都退回了營中,只有漢軍在外圍未曾輕舉妄動,於是營前竟詭異地留出了一圈空地。

    他們在等。

    等張遼出來,舉起蹋頓的人頭。

    或是蹋頓出來,舉起張遼的人頭。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是兵者常事——在這片戰場上,名聲與履歷都不能令一位將軍逃離死亡,甚至智謀、謹慎、勇武也不能,因為戰場上永遠有無數個你猜不到的意外,其中每一個都可能左右一場戰爭的走向。

    但她站在那裡,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蹋頓的軍營時,身側的人還是意識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他最終將目光也從她的臉上移開,重新轉向那座死寂一般的軍營。

    ——就在下一刻,忽然有喧囂聲從中軍營中爆發開來!

    有無數的烏桓人,爭先恐後,自相踐踏地逃出了大營!

    在他們的身後,如同羊群中的牧羊犬一般,有騎士騎著黑馬,手持長槊上挑著一顆頭顱,衝出了大營!

    “蹋頓授首!”

    當他這樣高呼時,跟隨著他一同衝出來的騎兵也一起高呼起來!

    那聲聲怒吼如沉雷閃電,穿過了整片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