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途R 作品

60、生芽(1)

    薛與梵拿掉包,還沒坐下來,他讓自己挨著唐洋坐:“這邊上菜。”

    男生也八卦,左任和唐洋聊到一半又帶動起他們一起聊,唐洋問薛與梵:“阿敘和你說過那個小學妹嗎?”

    薛與梵怎麼放包都不太舒服,調整了半天之後,包被拿走了。周行敘拿著包放到了角落空位置上,再回來的時候聽見薛與梵在和唐洋說話:“他沒和我說,但是翟稼渝和我說了一點。”

    之後唐洋他們說的八卦,薛與梵那天在兩個多小時的講座裡都聽到了本尊的深情版本。

    椅子重工,地上鋪了地毯,不太拖得動。周行敘搭了把手,幫她往前拖的時候也往自己這邊拽了些:“他什麼時候碰見你和你說的?”

    講話聲音不大,他偏過頭,湊過來。那股雪松味道還沒有被菸酒飯菜味掩蓋,薛與梵手搭在桌子上,湊過去和他說悄悄話:“那天我和他都去聽講座了,然後很巧碰見了。”

    薛與梵又說,就是前天他發消息給自己說翟稼渝生日要帶她去的時候。

    他手臂挨著薛與梵的胳膊,他火氣大,短袖已經穿起來了,皮膚之間只隔著薛與梵泡泡袖襯衫的布料。

    最近晝夜溫差還是有點大,薛與梵要像他這麼穿,明天必定扁桃體發炎。

    自動旋轉的圓盤將茶壺轉到了薛與梵面前,她伸胳膊想拿,結果飄帶被旁邊的人胳膊壓著,她一抬手,袖口處出門前佳佳幫自己打的蝴蝶結瞬間就散了。

    單手系出來的有點難看,她拆開準備讓嘴巴幫忙打配合。

    周行敘上手,將快要親密接觸的腦袋和胳膊分開,手指纏上兩根飄帶,一扯,一個牢實的蝴蝶結就出來了:“怎麼樣?”

    薛與梵看著死死卡在自己那截手臂位置的袖口,伸手的動作完全施展不開:“要是骨科醫生打完石膏叫你收尾去纏紗布,就知道什麼叫做前功盡棄。”

    壞話說得漂亮,周行敘不生氣,幫她拆了又重新系,這回鬆了她說袖子形狀出不來,難看。

    ……

    “怎麼樣?”

    “痛痛痛……周行敘你輕點行不行?”

    “現在呢?”

    旁邊之前還在聊翟稼渝八卦的兩個人,聽著虎狼之詞瞬間轉過頭。看著在系袖口的兩個人,拉了拉嘴角,居然只是系袖子,又失落又覺得還好只是系袖子。

    薛與梵怎麼也沒有想到翟稼渝那個小學妹帶來的好朋友是婁渺。

    世界很小。

    她們跟著翟稼渝進來的時候,周行敘和薛與梵袖子上的飄帶槓上了。她總說連兩個袖子的鬆緊不一樣,不舒服。周行敘就把她另一個也拆了,系成和他剛剛那個一樣的緊。

    薛與梵學殭屍動作兩隻手往前伸:“你覺得我怎麼夾菜?”

    手臂伸不直了,強行伸直的下場就是寬領口的衣服變成露肩上衣。周行敘眼疾手快地把她領口提上去:“我給你夾。”

    薛與梵看著在他們對面坐下的婁渺,她有些侷促地坐在那邊,偷偷瞄著周行敘又打量著周行敘旁邊的薛與梵。薛與梵捉到了她的視線,用手擋著嘴,小聲地笑著問他:“看,小百靈鳥。”

    周行敘下意識地抬頭,看見是婁渺之後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所以呢?你要人家給你夾菜?”

    “這不是怕你的殷勤傷透了別人的心嘛。”薛與梵用筷子戳著空碗,等待著今天的壽星宣佈開動。

    “你連我的心都傷,你現在突然善良起來了?”周行敘瞥她,伸手搭在自動旋轉的圓盤上,等飲料到了薛與梵面前的時候截停了轉盤:“喝什麼?”

    薛與梵指了指玉米汁:“但是想來點酒。”

    他拿起了玉米汁:“想捱打?”

    薛與梵不講話了,只是等他給自己倒完飲料之後,手機響了。是霍慧文,包廂裡有點吵,他拿著手機去外面接電話。回來的時候薛與梵不知道在喝誰給的酒。

    不知道她哪來的酒癮。

    喝都喝了,也不能扣嗓子眼讓她現在吐出來。她自己居然還知道不貪杯,兩杯下肚之後,重新拿起了玉米汁。

    菜陸陸續續上了,周行敘問她吃什麼。

    薛與梵牙齒磕著杯口,稍稍有些醉態,但比他旁邊的蔣釗好多了。

    問他:“真的要給我夾嗎?”

    他筷子拿在手裡,一副你說什麼廢話的表情。

    “韭菜,榴蓮酥……”剛說完,薛與梵看見他筷子放下了,撇了撇嘴:“哎,算了我自力更生。”

    一伸手,他手伸過來的速度,比她領口滑落肩頭的速度還快。一手按著她肩頭搖搖欲墜的衣服,一手去奪她手裡的筷子。

    手裡的筷子易主,他拿著薛與梵的筷子給她夾了一塊榴蓮酥。

    薛與梵將故意進行到底,吃完榴蓮酥後親暱地挽上了周行敘的胳膊:“你說你對我這麼好,對面的人會不會吃醋啊?”

    她眨巴著眼睛,繼續:“我今天好想去你公寓和你一起睡啊,我現在好想和你接吻啊……”

    周行敘秉著呼吸,臉黑著:“薛與梵,你口紅沾牙上了。”

    她立刻抿住嘴巴去找手機,悄悄點開攝像頭。

    牙上什麼都沒有,只有嘴角稍微沾了一點榴蓮酥的酥皮屑:“騙子。”

    薛與梵高估了自己,也有點低估了那酒的後勁。雖然沒有到什麼爛醉如泥,得去廁所吐上幾次的地步,但還是有點飄飄然。

    後面包廂裡鬧什麼吵什麼,都彷彿在她的世界裡開了一個過濾器,聲音忽大忽小,畫面有點像是拖累舞臺表演的拉胯導播所拍攝的,然後在她眼睛裡開啟了隨機倍數的播放。

    那頭翟稼渝被敬酒太多,藉著酒勁和小學妹表白。

    薛與梵笑他傻,但覺得借酒準備和周行敘說清楚的自己也挺優柔寡斷的。

    包廂裡因為翟稼渝的舉動推到了氣氛的高潮,薛與梵手託著腦袋,朝著旁邊淡然坐在位置上看戲不起鬨的周行敘勾了勾手指:“前兩天他還和我說,異地戀辛苦,到時候他畢業了就回老家了。嘖嘖嘖……”

    酒壯慫人膽,但也燒燬人的清醒。

    她朝因為她先前說話而傾身過來的周行敘身上一倒,鮮少在別人面前主動親暱他,薛與梵搭在他肩頭,把自己上次做夢夢到他的事情講了一遍。

    絲毫沒察覺到他託著自己的腦袋,手掌心貼著她的臉頰。火舌舔舐著瞳孔,望進去,是一片黑,是一片茫茫焦土。

    “所以我覺得我還是要提前適應一下以前清心寡慾的生活,然後就是我五月很忙,我清心寡慾但也不能拉著你跟我遁入空門。”

    說到這裡,周行敘懂什麼意思了。

    她問:“最後……末日狂歡一下?”

    -

    他們早走了。

    摸黑進了公寓,她剛脫完鞋被人抱起來的時候手不知道碰倒了鞋櫃上的什麼東西。玄關被當成了髒衣簍,她說站著不行:“去臥室。”

    他把自己抱上樓,公主抱在這時候一點都不浪漫。

    一切都像是王家衛的缺幀拍攝手法,他抱著薛與梵坐在床邊,伸手去開床頭櫃的抽屜。無暇去特意找開過的,隨手拿了一個整盒的。

    不知道是醉了的原因,還是因為最後一次,她很主動。主動地抱著他的脖子,蹭著他。

    外面的塑封膜難拆,他燥得不行,差點直接直接暴力取物。小方塊從盒子裡掉了出來,周行敘隨手拿了一個,還沒撕開。

    溫溼緊緻的觸感像是傳播速度極快的病症,一瞬間將酸意傳到他四肢百骸。

    他把已經往下坐的人抱起來,戴上東西,捏著她的下巴扶著她的後背:“著什麼急?”

    她念著他的名字之後哼唧了兩聲。

    那聲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柔,那些以前哄她,她才肯說的肉麻稱呼,現在脫口而出。

    血液燃燒,百感交織在一起。以前想聽的稱呼現在聽到了,反而是憤怒的。她今天越是配合他心裡就越是不爽。

    他把人放到床上,不準她抱自己,也不親她:“薛與梵你心真硬。”

    她仰著頭,想他親自己:“嘴軟身體軟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