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途R 作品

17、十六分熟(二更)

    “恩,明天還有兩門課要考。”周行敘把書拿起來,灰塵正好落在仰著頭的薛與梵的臉處。

    薛與梵立馬捂著口鼻開始打噴嚏。

    周行敘把書拿遠了一些,伸手揮了揮四周的空氣,等她停止了打噴嚏時,再抬

    頭就是因為打噴嚏而像是哭過一樣的眼睛。

    周行敘是個男生,沒有隨身帶紙巾的習慣,摸了摸口袋也的確沒有。他把書拿到另一邊抖了抖,拂掉了上面的灰塵。再拿書的時候自己還沒有提醒她,薛與梵就用袖子捂住口鼻,躲開了一些。

    辦理完借書手續,外面的天灰濛濛的。

    周行敘看了眼時間,之前吃飯的時候兩個人就說過彼此的考試時間,周行敘知道她比自己早一天考完,只是不知道她今明哪天回家。

    “我爸今天來接我,但是他得到七點才來接我。”

    周行敘說好,出了圖書館,他將衛衣的袖子放下了:“那還來得及一起去吃飯。”

    兩個人今天沒去附近的商場,而是從學校北門走的,直穿學校后街。

    這個時間點快到晚飯點了,但是託考試周複習的苦和冬日的冷,大部分人寧願節約時間偷懶點外賣。

    店裡沒人,薛與梵說她請客,舉了舉手裡的書:“就當是謝謝了。”

    “那你錢也太好騙了。”周行敘笑。

    薛與梵哼了一聲,扭著頭看著紅底黃字貼在牆壁上的菜單:“這叫積德行善,希望今年不要掛科。”

    點完餐之後,薛與梵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眼鏡取下來了,拿著眼鏡腿不太熟練的包在眼鏡布裡,薛與梵看不過去了,伸手拿了過來。

    薛與梵自己是戴眼鏡的,包眼鏡的手法比周行敘還是熟練一些。

    她度數不算特別高,兩百度,不戴眼鏡也可以。但像上發展史這樣的文化課或是沒化妝的時候會戴眼鏡,其他的時候就像沒近視一樣:“不過,你們不是還沒有考完試嗎?你都不著急回家好好複習嗎?居然還叫我一起吃晚飯。”

    他講笑:“有句話叫做臨時抱佛腳,越抱越蹩腳。”

    這話考試周說出來就是晦氣,薛與梵呸呸呸了三聲:“也有一句話叫做臨陣磨槍,不快也亮。”

    “看來你對我瞭解不太深。”周行敘說他智商其實還可以。

    薛與梵想到他以前在三中唸書的,有句話叫‘進了一三五七九,大學完全不用愁’。初中想升首府五小強念高中也不是一件容

    易的事情,要看成績要看戶口還要看有沒有學區房。

    他是財管的,折磨了幾屆人的西方經濟學,周行敘當年拿了全系最高分。

    薛與梵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那次西方經濟學掛科率太高,老師在論壇上被罵了好久。她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欣賞著別人的痛苦。

    正要誇他兩句的時候,只聽見餐廳的門簾被掀開,周行敘先是一愣,然後抬手,朝著薛與梵身後揮了揮手。

    薛與梵回頭的時候,進餐廳的那個男生正好摘掉禦寒的帽子。

    是唐洋和左任。

    “這麼巧?”左任朝著他們走過來,拉過周行敘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拼個桌。”

    唐洋走在後面,剩下的位置只有薛與梵旁邊了,他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看了周行敘:“你們兩個對我這麼好?留給我和美女坐一塊兒的機會?”

    周行敘瞥了他一眼,沒講話,給了他一個‘見好就收,得了’的表情。

    這家小飯館上菜速度不快,大概是外賣訂單太多了。

    唐洋跟老闆點完菜之後,抽了張紙巾擦桌子,冷不丁提了鍾臨:“那件事搞定了沒有?”

    周行敘:“還沒。隨她去。”

    薛與梵束起耳朵沒講話,乖巧的當個聽眾,只是這八卦沒頭沒尾。突然想到了考試周開始之前在食堂看見周行敘和鍾臨,她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件事有聯繫。

    左任是個討厭的,他做個抽菸的手勢:“反正上菜慢。”

    三個人拿著火機和煙出去了,從玻璃門望出去,三個人站在路燈下。白煙在他嘴邊上升,但是還沒有到店鋪外面的門店招牌就徹底消弭不見了。

    抽菸時候的話題應該不怎麼愉快,唐洋情緒有點起伏,大約是接著之前鍾臨的話題。

    一根菸的功夫,上菜的時候周行敘也進來了。

    店裡鵝黃色的燈光將他影子投到白色的桌面上,旁邊的椅子被扯開,寒意帶著菸草的味道漫在薛與梵的左手邊。

    因為這頓飯多了對面兩個人,薛與梵就埋頭自己吃自己的。四個人是一起出的店門,周行敘問要不要送她,旁邊唐洋多聽了一耳朵:“我們幫你送

    到宿舍樓下,你又不順路,就放心吧哥,不會把你的人弄丟的。”

    天黑了,雪天路滑,薛與梵也想他早點回去。站在唐洋他們身後,朝周行敘揮了揮手:“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薛與梵和他們兩個也說不上多熟,回去路上他們還在說鍾臨,這回有了個頭,好像是鍾臨簽了個不靠譜的賣身契合同,現在要麼是不當個人一樣的拼命唱歌要麼就是賠違約金。

    食堂那次是她找周行敘幫忙。

    左任他們一直走在薛與梵前面,沒怎麼和她說話,但就像他們向周行敘保證的一樣,把她送到了宿舍樓下才走。

    -

    放了寒假之後,薛與梵住進了奶奶家裡。

    除了每天早睡早起,睡著奇醜無比的衣服,其實在奶奶家也沒有什麼不好。只要不觸及奶奶的禁止事項,一整天坐在樓下畫畫看書也愜意的很。只是免不了聽了一週的經文,她現在甚至幻聽能聽出大悲咒。

    我佛慈悲,就是這‘福地洞天’不適合她這個年輕人。

    最近隔壁姐姐的兒子過生日,她是個離了異的女強人,母親去世後,父親也再婚了,今年兒子生日只有她們母子兩個。

    奶奶允許了薛與梵去隔壁吃蛋糕。

    只是那是蛋糕胚裡夾心的水果帶了菠蘿。

    薛與梵是個對菠蘿過敏的人。她本來就是一個貪食的人,不看見蛋糕還好,現在看見了蛋糕還吃不了才是最痛苦的。

    但菠蘿是小壽星最喜歡的水果,薛與梵給他拍了張壽星照片,照片裡他抱著薛與梵送的玩具車,露出少了一顆門牙的標準‘八齒’笑容。

    照片給她發了朋友圈。

    【直到你告訴我你最喜歡的水果是菠蘿之前,你都是全世界最棒的小孩。】

    他媽媽看見了薛與梵發出來的照片後,考慮著要不要幫她兒子用p圖軟件裡的畫筆幫他畫一個牙齒,以此保護一個五歲小男孩的未來的擇偶權。

    薛與梵沒在鄰居姐姐在呆得太晚,卡著奶奶的七點門禁回去了。奶奶洗過澡了,手裡盤著佛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見開門聲後看了眼牆壁上的鐘,確定薛與梵沒有超過規定的時間後,沒有生氣。

    客廳的電視機

    里正在放某個城市的一名失聯大學生的新聞,奶奶嘴裡唸唸有詞著,大約是在給人祈禱。

    新聞裡的主人公是和異性友人一起旅遊時出現了意外。薛與梵剛看見新聞的時候就知道,免不了要聽奶奶說兩句。

    “你們總是覺得我囉嗦,多管閒事。但是你看看太平嗎?你要是出什麼事情你叫我們怎麼辦?”

    薛與梵嘴巴上嗯了,但腹誹著保護歸保護,也用不著這麼極端。不準打扮不準晚歸,不準和男生說話甚至是一起出去玩。

    小時候她在奶奶身邊甚至沒有穿過裙子,奶奶會說你改變不了內裡壞掉的人,你只能盡全力保護自己。

    她小時候要是不聽話,還會被奶奶恐嚇:“要是你非要穿裙子,那我就去後院拿抔泥巴抹在你臉上,讓你非要好看。”

    這種話薛與梵從小聽得特別多,尤其是當附近有個和她同齡的女生在初中畢業後見網友,跟人跑去了外地。

    “去洗澡吧,早點睡覺。明天早上吃油條和豆漿。”說完,奶奶關掉了電視,慢慢起身回了房間。

    薛與梵睡在二樓,房間不大,她小時候寒暑假過來住就一直睡在這裡,她甚至還記得書桌後面的白牆上還被她用鉛筆寫過討厭奶奶之類的話。

    洗過澡她下樓倒水喝的時候,樓下已經是一片漆黑了,只剩下奶奶臥室門縫投出來的細細一條光。

    八點多,照例給向卉發了個日常閒聊的視頻通話。向卉看見她朋友圈了,知道她今天去隔壁鄰居家吃了蛋糕,還沒來得及和女兒聊兩句,於是裡的老薛開始喊了:“幫我拿個換洗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