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著一支玫瑰 作品

第7章 第7章

    任霄車速很快,開了又幾十分鐘就到了他們小區,他把擋風鏡拉了上去,門衛看了他一眼就放行了。

    他徑直開到了晏知行家門口停下,入夜之後,晏家門柱上太陽能的照明燈自發亮起,發出溫暖而柔和的光線,十幾年如一日,這光一度是任霄心中的夢魘,因為這盞燈,他總以為晏家有人回來了,每次興沖沖跑過去時,卻都發現只是他的妄想。

    後面的晏知行很安靜,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能說了一句:“下得了車嗎?”

    晏知行彷彿如夢初醒,鬆開了他的腰,應了一句:“可以的。”

    肩膀上傳來微涼的觸碰,晏知行的手掌搭在了他肩上,不知是否是他開太快了,上面還有細微的冷汗,晏知行藉著力下了車。

    他把他的輪椅卸下,拔了鑰匙熄了火。

    牽著晏知行的手想扶他坐下時,晏知行還有些回不過神的怔愣。

    他倏然把手抽了回來,怔怔地抬頭望著他。

    “阿霄,”他說,“你是阿霄嗎?”

    任霄苦笑了聲:“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知道你家住哪。”

    晏知行輕輕啊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代表著什麼意思。

    “嗯。”任霄摸了摸鼻子,應完這一聲,倆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老北風呼呼地吹過來,坐在輪椅上的晏知行偏開頭打了個噴嚏。

    他只穿了一件透風的白毛衣,這個噴嚏讓任霄清醒過來,他悶著聲音低下頭:“先進去吧,外面挺冷的。”

    晏知行也彷彿如夢初醒,噢了一聲點點頭,晏知行轉身對著大門輸入了密碼,輸到了一半,他家的老管家從裡面打開門,迎了出來。

    “少爺。”說著抬頭看了一眼任霄。

    任霄有些疑惑,不是說晏知行自己一個人回來的嗎?他管家在家,為什麼不去接他?

    晏家房子裡面一股長久沒人住的黴味,任霄一進去就皺了皺鼻子。

    “關叔,這裡不用你,你先去休息吧。”晏知行對老管家說,他折騰著自己轉動輪椅去廚房給任霄拿飲料。

    “你不用麻煩。”任霄趕緊站了起來,他渾身都是尷尬,這種相認的場面是他所沒有幻想過的,他忽略了倆人十年未見,就算再好的朋友也應該生出嫌隙了,更何況是他和晏知行這種朋友不算朋友,仇人又不算仇人的生硬的關係。

    當年晏知行昏迷入院之後,他就再也沒能見著清醒的晏知行一面,他父母連夜把他轉去了國外找專家救治,他對晏知行所有的印象都停留在他受傷之前。

    晏知行有一萬種理由恨他,但其實任霄的十次幻想裡有八次都是他倆歡天喜地喜相逢的場面,只有兩次是晏知行恨透了他紅著眼睛拿刀砍他,從沒有是像現在這樣生分又僵硬。

    廚房裡傳來玻璃摔碎的清脆聲音,任霄趕緊衝了過去。

    明亮溫暖的燈光下,晏知行略顯單薄的身影坐在輪椅上,正吃力地彎著腰去撿什麼東西,鋥亮的地板上正躺著一地碎玻璃,黑褐色的可樂混著冰塊緩慢地流淌。

    聽到衝進來的腳步聲,晏知行抬起頭來笑了笑:“一不小心沒拿穩。”

    “你別動,”任霄說,“我來。”他把廚房牆角立著的掃把和拖把拿了過來,把玻璃渣和冰塊都掃了進去,又拿拖把把地上拖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