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兒該 作品

第十九章 冬日白晝

    李閻坐在這地方有名,盧溝橋。

    陽光猛烈地揮灑下來,綠皮火車頭上突突直冒黑煙。

    李閻坐在鐵軌邊上,眼瞅著遠方的巨大煙囪,手心拿著一瓶北冰洋汽水,喝得很有滋味。

    這玩意他小時候愛喝,後來沒了,怪可惜的。

    梁野就在在他身邊,手裡拿著空瓶子。

    他站的筆直,腳下雜草叢生。

    梁野的父母的下落,找到了。

    還不算壞,二老健在,但也說不上好。

    梁野家裡頭還有個妹妹,大學沒考上,上的中專,在當時算不錯。

    梁母有血栓,下不了床,梁父快六十的人,下崗以後在火車站鍋爐房填煤,一個月拿八十二塊錢。

    李閻去看的時候,說是梁野的朋友,還幫著幹了半個上午的活。

    挺真實,真實的如此狼狽。

    梁野搓著巴掌:”我們家以前住炮局。那地方當時是公安局,那幫三青子一個個人五人六,真到了炮局前頭,都他媽慫了。”

    “兄弟。”他看著李閻,“你小時候渾麼?”

    李閻面不改色:“不渾,規矩著呢。”

    梁野去看遠方的煙囪,開口說:“我小時候渾,有時候惹禍讓我媽逮著,抄雞毛撣子砍我,大半夜的我就往煙囪上爬。”

    “我爸在酒廠,常年瞧不見他。就那時候,我老跟人茬架,騎著自行車,拿著鐵片,木棍,磚頭,蹬著腳蹬子就往前衝。”

    “後來組樂隊。折騰了兩年才有收入,因為這事兒跟家裡鬧過不少回。”

    “我還記得第一次在開心園演出,掙的錢給我媽買了一條挺貴的圍脖。我知道我那不是孝順,是跟家裡賭氣。我想告訴他們我過得好著呢,其實買完那條圍脖,我連著兩個月沒飯轍,好懸沒餓死。”

    他嘿嘿地笑了一會兒,眼裡有淚光,好一會兒,才哽咽著嗓子。

    “其實,我不後悔玩樂隊,真的。”

    火車駛過,李閻數著車節,沒言語。

    梁野抬起了頭,情緒平復下來:“兄弟,我看得出,你不是一般人,我就一個請求,你走之前,給二老留筆生活費。你就是要我這條不人不鬼的命,我也給你。”

    李閻攥緊了胸口的銅錢,抬臉和梁野四目相對。似乎在傾聽者什麼,開口說道:“哥們兒,想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