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九襄 作品

23、第 23 章

    女孩子的紅唇柔嫩、瑩潤, 像是春日裡盛開的最嬌豔的薔薇。

    陸珏並不是完全養尊處優長大的公子哥兒,他的指腹有年少時挽弓執劍留下的薄繭,但當鮮紅的血珠沿著指紋滲透進他的皮膚紋路里時, 灼燒的觸感依然強烈得不可忽視。

    陸珏眸色幽深。

    她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沾溼了鬢遍的碎髮,有些凌亂地貼在臉頰邊,眼尾一道緋紅, 像是染了胭脂。

    他屈指抬起她的下頜,指腹輕緩在她唇上撫了撫。

    婉婉當即便想伸手拉住他,但他卻只是替她擦拭淨血珠, 而後便沉靜地收回了手。

    “按住她。”

    冷冷清清的嗓音,終於教一旁兩個埋首胸前當人樁、恨不能當場隱身的醫女,硬著頭皮活了過來。

    兩人忙不迭地伸手,一左一右按住了浴桶中正試圖起身留住他的婉婉。

    “別……別走……”

    她的神智已經完全淹沒在了劇烈的情念和酒勁兒裡, 顧不上想起眼前人是誰,只知道那是個能讓她得到紓解的源泉。

    可那人也未免太過狠心,給了她一點點虛無縹緲的慰藉之後, 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徒留她一個人落在波濤洶湧的海浪裡悵然若失,幾近要被折磨死了。

    陸珏踏出浴間, 街上正敲響一聲響亮的梆子。

    萬壽節已過,圓月高懸夜空。

    侍衛備好了乾淨衣裳呈上來。

    陸珏身前現下全都是教婉婉蹭上的鹿血酒痕跡, 斑駁得無從落眼。

    陸珏在隔間換好衣裳, 立在木架旁用冷水清洗雙手,指尖一點猩紅的痕跡卻滲進了甲縫裡,執著地留了下來。

    “主子。”

    門外傳來長言的聲音,陸珏召他進來。

    長言到跟前, 猶帶著一身沒來得及散去的血腥氣,“主子,都處置妥當了。”

    陸珏回身,拿一塊絲帕慢條斯理的擦著手,屋裡燭火明滅不定,照在他的面容上,無端透出幾分鋒利冷意。

    章家正四品上官,年初調任回京,理應正是光耀門楣的時候,若只為了一個女子就不惜得罪靖安侯府,說單單貪戀美色,陸珏是不信的。

    “是陳王?”

    長言頷首,說是,“章二交代,章業成早年就已投靠魏國公府,得魏國公暗中提攜方能至如今忠武將軍之位,年初調任回京亦有魏國公在背後的手筆。”

    但章業成老奸巨猾,只憑一道提攜之恩就想教他死心塌地地站隊,恐怕不太可能。

    事情交給章二,這個草包卻全想著色迷心竅,約莫章業成也想不到。

    如今章家和陳王暗通款曲,究其根本,還是皇帝如今對太子的猜忌,教底下人開始聞風而動了。

    人人都在想,太子這位置到底能不能坐穩?

    也在想,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自己又能不能從激流中全身而退,甚至爭上一份從龍之功?

    靖安侯府今日之榮耀,不就是陸老太爺輔佐那時尚且默默無名的陛下,從一眾皇子中殺出重圍御極登基,從而得來的。

    但被皇帝敬重如父的老太爺如今早已經駕鶴西去。

    陸進廉是個能臣,但他這些年的韜光養晦,並沒能教皇帝逐漸生出的猜疑之心減少半分。

    所以章家在試圖投機,想鋌而走險做一回一步登天的青雲夢,將寶壓在陳王身上,算是無可厚非,更何況若婉婉失貞不得進宮,於賢妃寧昭儀而言也少一道威脅。

    皇帝膝下一眾皇子,在立太子的風波過後,如今挑來挑去成氣候的實在寥寥無幾,否則皇帝興許也不會順著賢妃與寧昭儀的枕邊風就把陳王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