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九襄 作品

40、第 40 章

    雲茵稍有感嘆,“你還是不知事,男女之間的情愛是這世上最難猜度的事情,先夫人與侯爺……說不上來。”

    說著她又不忘告誡婉婉,“這些事,你可勿要貿然去世子爺跟前提,記著沒?”

    婉婉哪會這般不知分寸,鄭重嚴肅板起一張小臉,跟雲茵保證說知道了。

    這一趟進宮是去不成了,雲茵又照看著婉婉把穿到一半的宮裝脫下來,換了身舒適的衣裙。

    雲茵出去後,婉婉爬上軟榻,趴在窗邊去看那棟玉樓,一直看了好久。

    *

    這邊程氏此回進宮一趟,直逗留到當日下半晌方歸。

    應付了大半天皇后,直把她累得夠嗆,那場莫名其妙的婚約,教皇后悶氣得好似犯了頭風症。

    程氏進鳳儀宮覲見時,皇后頭上帶著抹額,秀眉間盡都是愁緒。

    “老夫人這又是犯了什麼糊塗,多少年了,侯爺先頭就已經在這事上栽過一回跟頭了,現在怎麼又給容深定下了那鍾家丫頭?”

    “那丫頭就在跟前孝順了老夫人幾年,就值得她老人家善心大發,拿著容深這個侯府世子的終身大事心疼外人嗎?”

    “一而再地不顧門第高低,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成侯府的世子夫人、當家主母,那往後還教旁人怎麼看靖安侯府?”

    ……

    程氏在底下聽了大半天,耳朵都險些起繭子,大多時候插不進話,她也確實不知該接什麼好。

    況且她還總覺皇后一番話,好似連帶著把她也給罵了進去。

    皇后身為侯府嫡女,從小到大受得便是門第階級觀念的教導,她對先夫人及婉婉的偏見,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輕易不可能改變。

    要知道先夫人雖然出身太傅府上,但那時先太子被立不過兩年便重病而亡,而後今上才在陸老太爺的輔佐下被立為繼太子,次年先帝退位,今上登基為帝。

    所以瞧出來嗎?

    柳太傅教的並不是當今陛下。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改朝換代之後的柳家,說實在話,遠遠不如後來甘願進府為妾的程氏、趙氏家族背景拿得出手。

    程氏之父是當朝御史中丞,而趙氏其父乃是左諫議大夫,官職雖比不得柳家,可在新朝顯然更站得住腳。

    更何況先夫人還是柳太傅府上最不起眼的小庶女。

    她生母早逝、性子靦腆,若非機緣巧合下與永安長公主交好,那時身為侯府世子的陸進廉,壓根兒就不可能看到她。

    彼時侯府向柳家提親的消息一經傳出,程氏直到如今都想得起自己當時的心情,咂舌、羨慕,還有嫉妒。

    年輕那時的陸進廉,鮮衣怒馬、恣意風流,比之如今清冷淡漠的陸珏,顯然更加能勾動姑娘們的春心。

    就好比如今的貴女們,哪怕心儀陸珏也大多沒人會不識趣說出來,怕落得像昌寧郡主一樣不討巧的境地,旁人會笑話的。

    可那時的陸進廉卻不一樣,城裡的公子哥兒聚在一起打馬球,周圍的姑娘能全是為他而來歡呼喝彩的。

    他若贏了球,得了彩頭,興許就會縱馬將彩頭隨意贈給場邊捧場的閨秀。

    惹人追捧的境況有多熱鬧,可想而知。

    然而只沒成想那場轟轟烈烈的婚事,才只過了短短兩年而已,侯府納妾,程氏就進府當面瞧見了曾經羨慕的那個女人。

    但她已經變得憔悴、病弱,彷彿一朵隨時就要枯萎的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