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改行藥劑師




    畢竟,一個看重他預言能力倒貼上來的傢伙,哪裡能比得上堂堂元帥的一個親近眼神要來的珍貴。



    甚至在他和那個女人來到司祁面前,對司祁說“這是我女朋友”的時候,孫跋心裡也沒有因為和李家千金談戀愛而感到驕傲,反而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司祁那痛徹心扉的眸子,因為他的言語而急得掉眼淚,那可憐兮兮的溼潤眼眸,光是回憶起來都叫人興奮。那種隱秘的、沒辦法和人說的快感,讓他做夢都能笑醒。



    可現在,那種快感再也享受不到了,即便他身側站著的就是別的女人,塗抹著鮮紅指甲的白皙手腕挽著自己的胳膊,兩個人互相依偎。司祁看到之後,也不會再因為他而露出嫉妒的模樣了。



    ——他甚至連多看自己一眼都覺得嫌棄!



    孫跋當時心裡一股火冒了出來,手臂下意識的用力,弄得李家嫡女吃痛的叫了一聲,惱火道:“你幹什麼!!”



    孫跋不耐煩的皺眉看了對方一眼,語氣有些煩躁:“我又不是故意的。”



    李家嫡女這輩子還沒聽到過這麼沒誠意的道歉,心裡就有點不舒服了。



    再一觀察孫跋為什麼會這樣,立馬就注意到孫跋死死盯著司祁的眼神,心裡更是不爽。



    她眼珠子一轉,嬌滴滴的笑了一聲,依偎在孫跋懷裡,看著司祁的方向笑意盈盈的說:“呀,這年頭癱子都能來軍事學院讀書啊,真是有意思了~~過來幹嘛的?靠那張臉過來給我們當啦啦隊嗎?”



    孫跋聽後揚了揚眉毛,饒有興致的看著司祁,想看到司祁因為他們露出平靜以外的神情。



    他的確是看到了。



    但那絕對不是憤怒、仇恨、亦或者痛苦。



    白皙宛若羊脂一般矜貴而又出挑的面容上,嫣紅的唇瓣輕輕揚起,勾起一個帶有不屑意味的挑釁弧度。就這樣在眾人的簇擁中,坐在高處的座位上,以俯瞰的姿態似笑非笑注視著下方兩個男女,就好像這是兩個滑稽可笑的小丑,根本不值得在意。



    孫跋瞳孔收縮,這回是徹徹底底的心涼了——他知道司祁一向有著屬於他的驕傲,也明白按照司祁的性格,做不出放下臉面一次次糾纏上來哀憐乞求的事情,可他真的沒想到,司祁竟然能果斷至此,僅僅才幾天的時間啊,再次見面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甚至懷疑當初司祁對自己的喜歡到底是真是假,如果對方真的那麼喜歡自己,他怎麼會變臉那麼快呢?就沒有感覺到一絲絲的遺憾嗎?



    隱隱浮現出的不祥預感,讓他的心墜入谷底。一種彷彿失去了重要寶物的感覺,讓他整個人都有點空落落的。



    他清楚,從此以後,他再也得不到司祁了,這個人或許會成為陌路人,或許會成為敵人,但絕對不會,再成為朋友……



    孫跋雙拳不自覺握緊,低垂著頭不讓自己露出不甘心的表情。站在司祁身邊,早就恨死了這兩個渣男賤女的朋友提高聲音鄙夷道:“哪裡來的狗吠,這年頭禽獸和寄生蟲也能來學校學習啊,學來學去學得全都是雞鳴狗盜的玩意兒!”



    周圍本來還有些生氣但不敢說話的學子,在聽到這句話時不自覺放鬆了神經,嘴角噙著一抹憋笑,看熱鬧的注視著下邊瞬間變了臉色的兩個人。



    李家嫡女高傲的神情瞬間變色,咬牙切齒惡狠狠道:“你找死!!”



    司祁微笑著開口,悅耳好似小提琴般悠揚的嗓音,帶著股呼之欲出的輕慢感覺,壓根不把這兩個人當回事,對朋友們道:“跳樑小醜,在意什麼?”



    朋友很是配合的立馬點頭:“說的也是!這種垃圾還不值得我生氣!”



    李家嫡女這回是真的氣到了,她很不滿司祁這幅淡定模樣,惡意滿滿道:“上次是誰跪在我面前哭得那麼慘,現在裝什麼裝!”



    孫跋聞言立馬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司祁,想從他臉上捕捉到對方心痛難忍的模樣。



    可惜他的想法註定落了空,司祁勾著嘴角,吟吟的說:“我想哭就哭,關你什麼事?以前我把他當做一個玩意兒,他才是個玩意兒。現在我不把他當做一個玩意兒,他算什麼東西?”



    “你!”



    周圍人齊齊發出了低笑聲,本來就怒火中燒的李家女頓時更氣了,朝著周圍人威脅道:“笑什麼?再敢笑一聲試試看!”



    司祁身邊朋友翻了個白眼,譏諷道:“喲,知道的以為你是個李家出來的女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后娘娘駕到了呢?真覺得你們李家能在帝國裡橫行霸道啊?這裡是軍師學院,走出來的學生未來都會成為各個軍團的中流砥柱,哪一個不是支撐著國家脊樑的人才!你能和他們比?憑你的什麼?憑你李家從此以後不需要再吸收新鮮血液了是嗎?”



    周圍本來還有點畏懼的學生聽到這話精神一震,還真有點自豪感升起來了,聽到李女的威脅也沒那麼怕——以後他們是要去參軍的,大不了到時候不加入那個做事卑鄙的李家,看看到時候倒黴的是你還是這些天資過人不愁前程的尖子生。



    孫跋倒是不在意旁邊女朋友現在有多暴怒,腦袋裡翻來覆去全都是司祁剛才看向他的鄙夷眼神,和那句“你算什麼東西”的話,整個人都要炸了。



    他壓低聲音憤憤不平道:“司祁,我和你說過,我和你只是朋友,你沒必要因為我談了戀愛就這麼不講情面,你太讓我失望了!”



    孫跋語氣裡滿是怨懟,就好像司祁做了多麼對不起他的事情,聽的周圍人簡直是不可思議。



    誠然,孫跋這些年,從來沒有公開說過自己喜歡司祁。他對司祁很好,從來沒有對司祁做過什麼親密的舉動,相處的時候非常的規矩。



    但那絕對是因為司家爸爸盯得緊,不允許尚未成年的兒子與男朋友之間發生過於親密的舉動,私下裡警告過孫跋,一切都要等到雙方出了學校成年了再說。



    不然以孫跋那種刻意玩弄人感情的心性,他早就在讀書的時候便試圖將未來高高在上的原主給騙上床,讓他遭受更大的傷害了,哪裡會只是牽牽小手,互相對視這麼簡單。



    而且即使雙方關係沒有正式落定下來,那些親眼目睹過原主看向孫跋眼神的人,那些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司祁有多喜歡孫跋。



    司爸爸也經常對周圍人暗示“孫跋是我司家的人,你們多照顧照顧”。



    因此雙方之間的關係真的就差一句話的功夫而已,周圍知情者全都是心照不宣的。



    偏偏孫跋此刻翻臉不認人,一口咬定說自己沒看出來司祁的情意,還在司家最落魄的時候,找了個和司家敵對、且目前風頭正盛的家族嫡系子弟談戀愛,這算什麼事?



    他就是利用完了司家以後,又想一腳踢開而已,嘴上卻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真是當了□□還想立個牌坊。



    所有人都在為孫跋的卑鄙感到無恥,臉上掛滿了不屑。司祁卻連不屑這種情緒都懶得施捨給對方,有的只是冷漠,一點原主那種傷心的情緒都沒有。



    似笑非笑的看著那人,就好像他是個滑稽的跳樑小醜,一字一句,重複方才的話,比剛才更加認真的對他說:“你的確不是個東西,我難道有說錯?”



    孫跋瞪大眼睛,終於確定司祁真的是對他沒感覺了,心裡沒由來的感到一股驚慌。



    司祁呵呵笑了一聲:“你真以為自己多有能耐?被人捧上幾句就飄飄然了,覺得自己擁有了一切。可若沒有我捧著你,讓著你,你能有這麼風光?”



    孫跋氣得臉都紅了,指著司祁的腦袋說:“司祁,你別以為自己有多清高,當初是你先找上我的,不是我巴巴的求著你!”



    “人這輩子那麼長,哪能不認識幾個人渣,認識你算我倒黴!”司祁抬起纖長宛若白玉的手,輕輕捧著側臉,像是看戲一般看著下面炸毛了的男人,語氣淡然:“而且,我能給你一切,自然也能把一切都收回來。”



    這句話一說出,孫跋那種心裡懸著塊石頭怎麼也落不著地的感覺更加強烈了。他想起了上一世的司祁,那時候的他也是這樣高高在上。好像掌控了世間一切力量的神明,沒有人可以抵擋他的意願。他劍指的地方就是每個人追隨的方向,他就是絕對的權威。是那麼高傲,那麼強勢,讓人心生恐懼,不敢直視。



    如果說之前一心痴迷著他的司祁讓他感到飄飄然,那現在恢復清醒的司祁就只會讓他感覺恐懼。



    他可以仗著自己虛長對方十幾歲的年紀去玩弄對方的感情,可一旦意識到自己對面站著的人,是曾經的那位元帥,孫跋就感到雙腿發軟,暗暗恐懼了。



    他的嗓子一陣發乾,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強行按捺住異樣的神色,告訴自己這沒什麼。不管對方擁有的潛力有多高,他都已經是個殘廢了。他沒有十幾年的時間去成為元帥,他的家族也被自己打壓的瀕臨崩潰,他甚至沒有資格進入軍隊!



    這樣一個廢人,有什麼好害怕的?



    孫跋剋制住那種悸動的情緒,色厲內荏的笑了笑,對司祁搖搖頭道:“司祁,你太自大了。我能擁有眼前的一切,全是靠我自己的本事。你真以為自己給我的那點幫助有多重要嗎?沒有你我照樣可以走到今天這一步。”



    一旁的李家嫡女也跟著冷笑幾聲,對司祁鄙夷道:“哧,就你那點小恩小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你司家能給的東西,我李家照樣能給得起!”



    孫跋聽後皺了皺眉,總覺得對方這意思,好像是他李家給予了他許多恩惠一樣,不滿的看了女人一眼。



    在他心裡,他可是和李家平等相處的,甚至是李家家主求著他與他合作,還把女兒許給了他,而不是他低人一等的入贅李家。



    難道,在外人眼裡,大家都把他當做一個只能依靠別人才能崛起的寄生蟲不成?真是可笑!



    孫跋決定之後好好的就這件事和女人說道說道,最好是認真敲打一下對方,免得以後大家真就誤會了他。



    一群人在這裡說著,上課鈴聲響起,老師走進了教室。



    看了一眼室內彷彿對峙一般的兩方陣營,老師神色複雜的望向上方坐著的司祁,心裡難受之前那麼看好的學生如今竟然淪落到如此下場。



    他是提前收到過管家提醒,知道司祁這次過來的目的是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