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821章 私定終生

    王爺伸手指了指被吊在那裡的野人男子,很快,兩名親衛上前將其解下。

    那名男子顫顫巍巍地匍匐過來,將額頭抵在了地上,向鄭凡行禮:

    “叩見……王爺。”

    “誰家的院兒?戶主呢?”

    應該有一個戶主,另外幾個男子,是喊來幫忙的。

    這時,一個留著長鬍子的漢子喊道;

    “回王爺的話,卑職姓張,叫張達,是我將這廝綁起來的!

    直娘賊,這廝也不看看自個兒到底什麼尿性,竟然還想娶我閨女,我呸,狗腥臊的野蛤蟆,也敢做他孃的春秋大夢!”

    張達隸屬於丁豪那一鎮,是一個什長,駐地本就在奉新城外頭,且因上一場戰事剛結束沒多久,軍士正處於逐批次休假。

    標戶制度平日裡所維繫的常備軍並不算多,承平時期,標戶男丁是可以從事一些其他生產勞動的。

    可以看出來,這個張達雖然年紀不小了,但腦子,是真的有些不好使。

    王爺都駕臨於此了,這事兒可謂是驚動到了真正的上頭,竟然在此時還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完全抖落了出來,沒絲毫悔意,甚至,還覺得自己佔著大理兒。

    當然了,真腦子好,就算要拆散自己女兒的婚姻和所謂的私定終生,也不會傻乎乎到整出這種事兒來。

    “你呢?”

    王爺問下面的那位野人。

    “回……王爺的話,我叫冒山。”

    “本王問你事兒。”

    “我來……來提親。”

    院子裡,確實散落著一些糕點,還有兩匹布。

    糕點,是奉新城最貴的一家買的,做的,是據說平西王本人喜好的口味,不那麼甜,也不會那麼膩,賣得還貴,百姓們大部分不會去買它家,因為百姓們還沒到甜膩了的程度,糕點不甜,叫糕點麼?

    布,是乾國江南來的,由乾國商隊拉來,價格同樣不菲。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這種布,其實是可以充當餉銀髮放給士卒的,偶爾也是財富的計量單位。

    這些東西,對於王府來說,自然不算什麼;

    但對於普通的標戶之家,對於眼前這位跪伏在地上且傷痕累累的野人標戶而言,絕對是掏空了家底。

    再看看那邊淚眼婆娑的小娘子;

    顯然,故事差不離就是二人不知道怎麼的,認識了,而且還互相看上了,私定終生那事兒乾沒幹呢,不曉得,但彼此肯定是“戀愛”了。

    這位野人青年,就上門來提親;

    後果是,被小娘子這操持著晉地口音的父親喊來了幫手,扒了衣服吊起來狠抽。

    單論事情的性質,誰對誰錯,一目瞭然;

    畢竟,不是這叫冒山的野人青年擺什麼盛氣凌人的譜兒想要“強買強賣”。

    野人,在王府的整個體系下,位於燕、蠻、晉之下,他們不被人欺負就好了,哪裡還有膽量去欺負別人。

    這時,

    陳道樂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給鄭凡行禮。

    他的差事,就在這方面,協調和處理標戶之間的矛盾和關係。

    奉新城有兩套司法體系,普通百姓人家犯法和標戶犯事兒,分不同的衙門管,這麼做的主要目的有二,一是能更好地管理這個生產和戰爭兼具的組織,二則是為“標戶”提升政治待遇。

    陳道樂就是這個衙門裡的主事之一。

    “陳主事。

    “王爺,屬下在。”

    “軍士私下械鬥,罪當如何?”

    陳道樂馬上回答道:

    “當斬!”

    張達整個人一下子愣住了。

    他那幾個同樣是軍中人的幫手,也都露出了驚恐之色;

    張達的婆姨更是被嚇得昏厥了過去,小娘子也有些目光發呆。

    這不是王府律法嚴苛,事實上,大燕軍中,本就有這個法律,一支軍隊,最怕的不是敵人多強大,而是內在的不團結,士卒私鬥,本就是大罪,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發營嘯。

    這時,

    叫冒山的野人男子開口道;

    “王爺,不是械鬥,是我丈人……丈人說這是他們張家的風俗,姑爺第一次上門時,得被丈人打一頓,吃了打,記了打,以後才不會欺負家裡的閨女。

    我……我們是說好了的。”

    鄭凡的目光,微微眯了一下。

    這個野人青年,很不簡單。

    首先,一口流利的夏語,就已經很有能耐了。

    王府麾下的野人軍隊,早先是收納的雪海關以北的野人部族,並非是天斷山脈裡那些靠著晉地的熟野人部族。

    其實,熟野人部族已經不能算野人了,因為他們可能早就說的是夏語,卻壓根不會說野人語。

    早些年,擱苟莫離崛起前的那個時代,會說夏語的野人,往往能在往返晉地和雪原的商隊裡混一個不錯的位置,苟莫離最早就是幹這個的。

    再者,他被綁了,結果能有一群野人袍澤拿著刀,要來救他,證明這個冒山雖然年輕,但在袍澤那裡有很高的威信。

    最後,就是這臨場反應了。

    打,已經被打了,恨,應該恨吧,任何一個大老爺們兒被這般羞辱抽打,怎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但他……

    “冒山。”

    “屬下在。”

    “你讓孤想到了一個人。”

    冒山不敢跟著說話,只是低著頭。

    “讓孤想到了,金術可。”

    “屬下怎能和金大將軍相比,屬下……”

    鄭凡目光落在了那邊跪著的張達身上,道:

    “是這麼回事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