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小音貳 作品

第664章 骨還是皮

    她們為了防止姜少被戴綠帽子,甚至都去查過。花小滿的師父和幾個師兄師姐,行蹤都很明顯,都在外面活動。她們守在外面,說的是保護花小滿,其實更多,還是為了防止有人進去。畢竟吧,她們進不去,無法時刻看著花小滿,要是花小滿跟人在那屋裡私會,她們也不知道啊。還好花小滿出來的早,她們也就放心了。而花小滿接下來要去的地方,也讓她們挺奇怪的,居然是去雜誌社,找一個主編喝茶。不對,準確說是,花小滿主動跑去找人家,給人家沏茶?有這麼謙卑嗎?她可是我們少夫人啊!而花小滿顯然知道那倆的性格,根本沒讓她們跟進去,只讓她們守在外面,唯一能妥協的,就是不關窗戶,方便她們隨時救援。花小滿去看的人,自然是譚舒雅。花小滿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像譚舒雅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在她心情煩悶,或者困擾不已的時候。只要跟譚舒雅喝個茶,好像一切煩惱都能忘了,又好像所有的事情,突然都變得清晰明瞭。花小滿今天又來找譚主編喝茶,感覺還是很有收穫,心情被撫慰了不少,至少沒有那麼浮躁和痛苦了。可惜,這一次,譚主編的茶,似乎也沒了作用,它們只能讓花小滿冷靜下來,平復下來,卻無法幫她解決問題。花小滿浮躁的心境平和多了,能想的事情,也就清晰多了。花小滿還問了譚主編一個問題:“譚主編,您閱歷豐富,您說,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記憶重要,還是感覺重要?”“當然是,都重要。”譚舒雅笑了:“記憶和感覺,就像是我們的骨骼與皮膚,我們人活著,骨骼很重要,皮膚也同樣重要,它們共同組成了我們的身體,也只有共同配合作用,才能讓我們給人一種協調的感覺。我做一個假設,有人被重度燒傷,全身皮膚都燒燬了,換了一張皮,那她還是原來的她嗎?”“應該是吧?”花小滿答。譚舒雅笑了:“是,也不是。她的骨還在,骨子裡還是她自己。但植皮之後,她又渾身都不協調,又總感覺那些皮相,不是她自己的,就像是整容換了一個人。”花小滿似有所感:“所以您的意思是說,記憶是骨,感覺是皮?”譚舒雅搖搖頭:“恰恰相反,記憶才是皮,只有感覺,是骨!唯有感覺,是唯一的。記憶就像那些皮膚,甚至可以更改,但骨骼沒有辦法更改。如果換了皮,就算長得不像了,那還是自己。可若是骨架都毀了,就徹底變成另一個人,再也不是她自己了。”花小滿張大了嘴巴,靜靜地看向譚舒雅。譚舒雅正在微笑,眼神裡,似乎有深邃的光芒。她猜到了嗎?還是,只是學術探討,隨意說起呢?花小滿也不確定真相如何,但她現在的感覺,就有種說不出的激動。就像是困擾她許久的問題,突然有了答案:“是啊,不管怎麼整容,一個人骨子裡還是同樣一個人。”現在這個年代,整容都還沒流行呢,頂多燒傷的人,沒辦法換一張皮,不得不順帶整一下儀容。正常人誰閒的沒事幹,跑去花圓碗幾個錢,整成自己都不認識的樣子?整容總感覺是個挺丟人的事兒。可後世整容的人多了,也就漸漸變得正常起來。沒那麼難接受的樣子。如果把更換一些記憶,比作整容,花小滿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她突然對自己多了幾分信心,哪怕真的被更改了記憶,她就不愛楚淮了嗎?這一世,她已經跟前世告別了。就算前世最後給她送花、給她希望、陪她度過最後一段人生的人,不是楚淮,那又如何呢?她前世的人生,已經結束,除了可以給今生做個提醒,防止再被小人算計,防止再犯傻之外,好像並沒有什麼參考作用了。花小滿也是聰明的女孩子,突然心裡就清明瞭許多。她跟楚淮接觸,剛開始有好感的時候,確實是因為,他前世對她的關照,給她送花,為她帶來一縷光。可他們相愛相知,她答應做這一世的楚淮的女朋友,絕對不是因為前世,而是今生他們相愛。前世種種,早就該煙消雲散了,只是她一直放不下。這一刻,花小滿笑了,抿了一口茶,跟譚舒雅說道:“譚主編,我想楚淮了。這個混蛋,也不知道抽什麼瘋,我現在只想跟他好好吵一架,然後罰他跪搓衣板,不,cpu!”“你們小年輕,今天吵架明天和好的。是故意給我餵狗糧呢?我倒是想跟某人吵架,可惜他躲著我。”譚舒雅有點感慨。“譚主編可知,他看不清自己的心,他對你,不知道是愧疚還是別的,所以才躲著你。”花小滿說著,拿起筆,在空白紙上,寫了幾個字。看著這幾個字,譚舒雅都呆了。之後一點一點,把那張紙,撕成了碎片。花小滿沒法開口說,因為外面還有人隔著窗戶監視呢,屋裡說的話,她們都能聽到,這個秘密,事關她師父,花小滿哪兒敢亂說。但譚舒雅,顯然不知道這件事,花小滿就寫在紙上,讓她明白,她和師父之間,關鍵點在哪裡。那張紙上,只有一句話:“譚素是我師祖母。”譚素啊,這個名字譚舒雅顯然不陌生,那是她祖母!譚舒雅何等聰明,一下子串聯前後,想到了很多事情。包括鄺清仁一開始,就對她特別關照。聖雪山那麼多失去家人的孩子,她們更多人,都是在孤兒院長大。唯有譚舒雅,是被鄺清仁親自接走了,供她讀書,引導她成長,卻又始終跟她保持一定距離。他對她,或許有關愛,也有愧疚,那些複雜的情緒,似乎都是一種延續。譚舒雅有點不甘心,閉上眼睛,思緒萬千,最後笑了:“人,總是生活在舒適圈裡,想要知道另一個人是否在乎自己,也只有打破這個舒適圈了。我想做一點事情,或許會被人嘲笑幼稚。可我,只能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