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在家裡養了一個多禮拜, 姜頌給顧長浥寫了不少印面。

    他記得顧長浥小時候很喜歡漂亮的石料,這些年碰見好看的都攢著。

    無論是去戈壁灘,還是去東南亞,他都留心著適合刻印的漂亮石頭。

    他也沒想著有一天能親手給這個崽子, 頂多算是一個念想。

    但是現在趕上顧長浥想起來這麼一出, 無論他想要刻什麼, 姜頌都一一給他寫了印面。

    原本擱在櫃子裡一方一方的印石几天之間都吃上了字,整整齊齊地碼在桌角上, 紅紅綠綠地成了一景。

    讓姜頌沒想到的是,顧長浥在外面這幾年像是仔細研習過刻印。

    無論自己寫什麼筆體, 顧長浥都能很好地把握他的筆觸, 刀法又很有自己的風格。

    刀筆一交融,姜頌自身的柔和細膩風格里就多了顧長浥的凌厲狂放。

    印刻出來, 姜頌自己也很喜歡, 常常趁著顧長浥不注意, 偷偷把玩。

    這些印顧長浥都沒做印蛻, 說是等要用的那天一起開。

    “你要做個印集嗎?一整本都光蓋章?”姜頌倚在扶手椅裡, 胃口上護著一隻暖水袋。

    他最近頓頓吃顧長浥熬的藥膳粥, 一週沒重樣, 飯後已經基本不會太難受了。

    “那些印是我問姜先生求的, 用途自然我自己來定。”顧長浥檢查了一下暖水袋的溫度,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姜頌懶洋洋地偎著一隻軟枕,大約是屋子裡溫度略高,把他玉色的臉頰上暖出一點淡淡的瑰紅。

    他毫不在意顧長浥冷淡的口氣,慢悠悠地掩住一個哈欠,“那這麼多印,得多大一幅畫才能盛下呀?”

    顧長浥抬起眼睛來, 深深地把他看了看。

    姜頌有些莫名其妙:不願意說就不說,看我幹什麼?

    他懶得搭理顧長浥了,往軟枕深處蜷了蜷。

    他正有些犯困,門鈴響了。

    姜頌撐起身子,拄著扶手要站起來,“估計是邢策吧,他昨天說今天要過來。”

    “坐下。”顧長浥護著他的腰,輕輕把他推回了椅子裡。

    這幾天一直這樣,除了寫寫字,顧長浥什麼都不讓他輕易親自動手。

    姜頌看著顧長浥走向門口的背影,很輕地嘆了一口氣。

    邢策拎著幾隻還在撲稜的乳鴿進來,屋子裡一下就熱鬧了起來。

    “怎麼,樣了?”邢策一邊換鞋一邊低聲吐槽,“我拖鞋呢?怎麼這,這幾次來都只有一次性拖鞋啊?”

    姜頌總不能說是顧長浥扔了,笑著說:“你拿這麼多鴿子過來幹嘛啊?”

    “還能怎麼回事?老太太唄!她麻友聽,聽說她前一陣摔著了,給她從老家淘換的嫩,嫩鴿子。她非要我拿過來幾隻,還說湯要吃剛從砂鍋裡倒出來的,不能用保溫桶捂過,也不知道哪兒來,這麼多窮講究。”邢策說起來也是頭疼。

    他手裡的鴿子撲撲騰騰的,飛了一屋子小絨毛。

    “老太太讓我拿,拿過來,一天吃一頓。”邢策把鴿子籠拿給顧長浥,“放點蔥姜枸杞就行,別的香菇什麼那些,發的不要放。本來,也不是吃味道。”

    姜頌沒想到邢策居然膽子肥到敢明目張膽支使顧長浥了,有點擔心他惹麻煩,“你放廚房就行了,我可以自己做。”

    “你?”邢策就笑了,“你當燉,燉鴿子湯是煮方便麵呢?”

    “我……”姜頌眨眨眼,回顧了一下自己的廚藝,“都是先放水後放食材,能有什麼不一樣?”

    他沒想到顧長浥居然很溫和地開口了:“邢叔,鴿子給我就行了。”

    “不吃的就先喂,喂著,”邢策還叮囑他,“食兒我媽也,也給裝了一大兜,玉米里的小石頭子兒是,是故意放的,不要挑出來。”

    “好,我知道了。”顧長浥聽得很仔細,把裝玉米的袋子也提起來看了看。

    姜頌目瞪口呆地看著顧長浥提著鴿子和玉米走向廚房,問邢策:“你給他下什麼藥了?”

    邢策自己沒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他不就,跟你一張臉,跟別人一張臉嗎?那他不,不嚇唬我我也沒什麼好怕他的。”

    “行吧。”的確也很有道理。

    姜頌靠回椅子裡,“小姨最近身體好些了嗎?上次摔的不是還沒好利索?”

    “正要說這事兒呢,”邢策自己搬了個小板凳在他旁邊坐下,“我媽這也算多少遭,了回罪。過兩天就是她整生日,我想著大,大辦一次讓老太太樂呵樂呵。”

    “應該的。”姜頌點點頭,“需要我做什麼?”

    邢策是單親,基本就是小姨獨自一人拉扯大的。

    最困難的那段時間,邢策的學費都是姜家出的。但是他們都不敢讓邢策媽媽知道,就說是學校減免。

    邢策長大了,他媽才算是熬到頭。

    “能需要你,做什麼啊?”邢策笑了,“地方什麼的我都,都訂了,家裡親戚也不多。我就想著你倆,成天把我當個信,信鴿似的,今兒個你送點什麼,明兒個她送點什麼,累不累得慌?”

    “不如趁這個機,機會,過生日吃飯的時候你也露面,我找個時機你,倆就說兩句貼心話兒唄!”

    “可以嗎?”姜頌有些緊張地坐直了,“她看見我……會不會不高興?”

    “老太太哏著呢!肯定得裝,裝裝不高興吧?”邢策撓撓頭,“但心眼兒裡哪能,真不高興?”

    姜頌揉了揉自己的臉,“我現在看著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