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狗花 作品

115. 第 115 章 誰都抵擋不住。……

實在床笫之地實在太易牽絆住人,以至於方臨淵和趙璴在侯府中一直耽擱到了初二的清晨。




初二一早,是吳興海急匆匆地趕回安平侯府來,說宮中出了大事,請趙璴儘快回宮主持大局。




是鴻佑帝出事了。




他被送回他寢殿之後,層層把守的養心殿之內,就只剩下了他與被放出密室的趙瑾。




按照趙璴的命令,宮中內侍與宮女只在三餐與打掃時入內伺候,其餘的時間門,不許進去打擾皇上清修。




可鴻佑帝長在宮裡五十年,連自己更衣脫靴都不會,這可怎麼“清修”?




更何況,身邊還有個滿目仇怨地盯著他的親兒子呢。




據說除夕那日,剛回到寢宮的鴻佑帝才使喚了趙瑾一句,趙瑾便與他激烈爭執了起來。




兩人沒一會兒便吵得厲害,甚至趙瑾還上前用手推搡他。送晚膳的宮女遠遠在外頭,就聽見什麼“母妃”、什麼“父子情分了斷”的,並激烈的瓷器碎裂身,匆匆推門入內,這才阻止住他二人,沒讓他們打起來。




但即便如此,皇上的龍袍也被扯破了衣袖,看起來狼狽極了。




於是,這天夜裡,趙瑾自搬去了觀景的二層去歇,二人一人佔據一層,這才暫且偃旗息鼓。




但是這天清晨,鴻佑帝自己穿靴穿到一半,忽然來了脾氣。




據說,他衝上二樓去,和趙瑾激烈爭執起來。




可養心殿本就是皇城裡最為高大寬闊的宮殿,二層更是離地有數丈之遠。守在樓下的侍從還沒聽見他們二人在吵什麼,便眼看著皇上被三皇子失手從二層推下,一路滾下琉璃金瓦,摔落在了殿前的階上。




皇上不會動了。




宮裡急匆匆地尋了太醫,可皇上摔到的是後腦,雪地裡都淌了一地的鮮血,手足的經脈也因此而失去了操控,連動一下手指頭都再不能了。




更別提說話。




趙璴這兩日居在侯府裡,初二一早便與夫婿大張旗鼓地回宮,半個京城都瞧見了,自然也沒人能將皇上重傷的責任推到他身上。




他先將方臨淵送回了雲臺宮,安慰他現在這兒靜候其變之後,才徑自帶人去了鴻佑帝的寢宮。




到養心殿時,裡頭已經跪滿了太醫。




趙璴停在龍床旁邊,挨個問過了太醫們。




半個太醫院都在這兒了。他們每個人都搖頭,說陛下回天乏術,以後便只能這麼活死人似的將養著。




得到了統一的回應,趙璴偏過頭去,看向床榻上的鴻佑帝。




他忽然墜樓,周圍人只顧著擔憂他性命,以至於連被趙瑾扯散的發冠都沒人替他整理,此時形容一片狼狽。




更遑論他現下只能眨眼,連嘴都動不了了,下巴脫力,一張嘴只能這麼半張著,口涎一路流到了下頜角。




趙璴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後退半步,嫌棄地皺起眉頭。




“擦乾淨吧。”他說。“你自己不嫌惡心麼?”




他居高臨下地掃視了鴻佑帝一圈,嘴角很不耐煩地向下扯了扯。




可鴻佑帝哪裡還有擦乾淨的本事呢。




鴻佑帝瞪著他,氣得瞳孔都縮緊了,卻連斥責他一句都不能。




周遭的太醫與侍從也只是將頭埋得更低。




陛下眼看著是不中用了,可這位五殿下卻是拿了聖旨要承繼大統的人。




遑論一個女子登基為帝會面臨怎樣的腥風血雨,可他們一群奴才,即便五殿下再有多麼大不敬,又敢多說什麼呢。




沒人敢出聲,唯一一個被氣得吹鬍子瞪眼的,也連自己的口涎都使喚不得,更別提使喚旁人了。




趙璴的目光譏誚地在他臉上停了停,也懶得再跟他廢話。




“是說要靜養?”他偏頭,淡淡問太醫道。




太醫們連連點頭。




“那就靜養吧。”趙璴輕描淡寫。“吳興海,打掃出一間門安靜些的寢宮出來,儘快把他挪過去。”




“是。”吳興海躬身。




他明白“安靜”是什麼意思。




皇城裡有上千間門宮室,找出一間門最遠最偏的,便能讓殿下一輩子都不必再見他一眼。




“伺候的人你親自挑,挪過去之後,把養心殿裡裡外外,全部打掃乾淨。”




只見趙璴這樣說著,目光再次掃過床榻上狼狽不堪的鴻佑帝,眉心毫不掩飾地緊皺起來。




根本就是把嫌他髒汙寫在了臉上。




“是,奴婢遵命,定然不會留下一絲汙垢,阻礙殿下登基。”




吳興海從善如流,躬身答道。




……登基!




他還要登基!




鴻佑帝瞪圓了眼睛,盯著趙璴。




他想叱罵他。




可是費力地張開口後,卻只能在橫流的口涎之中,動物似的吱吱亂叫。




——




鴻佑帝死瞪著趙璴,若他還能再動彈一下,只怕就算是滾下龍床去,也要狠狠給趙璴一個耳光。




只可惜,太醫說了,那一摔損了經元,使他全身癱瘓,下半輩子都沒法再動彈了。




而那個狗仗人勢的獨眼太監,也在趙璴前腳離開之後,張羅著讓人將他從龍床上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