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酒卿 作品

第 50 章 吹細雪

他語氣稀鬆,好像“發瘋”是家常便飯,而這個“醜”,則被他輕輕咬在齒間,聽起來倒有幾分引誘的味道。

江濯說:“真的不要我看嗎?”

洛胥“嗯”,心慵意懶似的:“不要。”

江濯勾起唇角:“好,我不看,我閉上眼了。”

這時幽引已經封住了天,圓月般的眼睛逐漸消失,傀儡線紛紛揚揚,如似被風吹動的垂柳,從他倆的身旁飄過。

江濯說:“不過我們一起進的院子,怎麼會突然分開呢?”

洛胥道:“院子裡有迷障,底下埋的東西趁機作亂,耽誤了我的時間。”

那院子底下埋著的應該是弟弟的屍骸,因為祂,江濯的咒訣都失效了,所以才會被傀儡線給纏住。

江濯說:“原來是你,難怪我醒後,咒訣又能正常使用了,但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解決祂的呢?”

洛胥道:“我讓祂走。”

江濯說:“‘走’這個字太客氣,祂一個神祇,怎麼像小貓似的,讓走就走?嗯?是你畫了什麼能驅趕祂的符咒嗎?”

洛胥似乎沒打算鬆開手,聽他提問,就答:“是。”

江濯說:“那我更好奇了,怎樣的符咒能嚇退墮化的神祇?”

洛胥道:“太清符吧。”

江濯豎起兩指,中間不知何時夾著一張皺巴巴的符咒:“哦,是這樣三個圈的太清符嗎?如果是,我離得那麼近,應該有些感覺,可是我沒有。”

這張符是洛胥在宅子門口畫的,上面只有三個圈,當時江濯沒有把它扔掉,正是因為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誰家的符會只有三個圈,還是三個大小不一、排列無序的圈。

他說:“其實我早該發現,你第一次畫符給我,就是一個圈,後來不論畫什麼符,都是圈。”

當然圈與圈也有區別,有的大有的小,還有的很潦草,但再怎麼區別,它們都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洛胥幫人施咒,根本不需要畫符。

江濯接著說:“圈也就罷了,威力還很可怖。”

洛胥把頭下壓:“威力大不好嗎?”

江濯說:“好是好,但當初我在溟公嶺,看過你刻在花轎上的鎮兇符,每一道都很漂亮規整。這不奇怪嗎?一個能刻出這些鎮兇符的厲害人物,卻總是控制不好其他符咒的威力,是因為其他符咒比鎮兇符更難畫嗎?我猜不是,而是你平時只會,也只需要畫鎮兇符。”

他說到這裡,轉過了頭。夜風吹拂,他問:“我是該叫你洛胥,還是該叫你太清?”

漫天的傀儡線如同飛動的經幡,在兩個人周圍交織飄落,赤紅天幕下,他們親密得好似挨在一起。老宅簷下掛著的鐵馬晃晃悠悠,敲出“叮噹”、“叮噹”的響聲。

洛胥垂著眸,不知已經看了他多久:“你騙我。”

江濯沒有閉眼,他琥珀色的眼睛裡,倒映著一片銀光。那些銀髮散過他的肩臂,如似灑下的月華,因為和他的黑髮

交錯著,又彷彿是從山巔吹落的細雪。()

這世上有許多劫燼神的傳說,光是江濯聽過的就有百十來種,但是不論哪一種,都沒有說過,太清該是眾神中最英俊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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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與他離得那麼近,呼吸輕得像羽。那雙傳說中會焚燒一切的眼睛,好似寂寥雪峰間的湖泊,從始至終只有一個人的身影。

江濯感到刺熱,是太清的落空的指尖碰到了他的臉頰,那指腹輕輕描繪,最終撫在了他的眼尾。

“知隱,”祂撩起眼皮,帶著一種使人神迷的瘋狂,“你怕嗎?要是不怕的話,可以再近一點。”

兩個人呼吸可聞,早已近無可近,太清與他四目相對,目的顯而易見——

祂確實在發瘋,連偽裝都不要了。

江濯張開口,想說不怕,然而鬼使神差的,他靠近了,幾乎是貼著太清的唇,輕聲答了句:“怕。”

怕。

這個字就像敕令,輕而易舉地奪走了太清僅存的理智。祂呼吸一沉,猛地托起了江濯的臉——

被親了一下。

“叮噹。”

這是簷下鐵馬碰撞的聲音,也是太清無措的心跳。祂眼神微怔,像是瘋狂中的迷茫,沒有料到這一刻。

“怕就不能靠近?嗯?”江濯聲音帶笑,“規矩只能你定?惡神這麼威風嗎?若是我偏要……”

這個“要”還沒有落下,他就被吻住了。呼吸熾熱而淆亂,太清指腹用力,像揉一般,把他的臉推高。

“嗯!”

江濯眼尾被揉得沒了神氣,他喉結微滑,舌尖似乎被呷住了。太清彷彿失了控,讓江濯雪獅子向火,連骨頭都酥了。親吻中,他指間夾著的太清符一鬆,被風吹跑了。

“太……”

江濯手指微探,想抓回符紙,可是太清立刻扣住了他的手腕,將人完全抱在懷裡。

瘋了!

江濯以為的親一親,就只是蜻蜓點水、淺嘗即止的親一親,哪料到會是這樣,像著了道、入了魔似的痴纏!

符紙飄到半空,化作灰燼,周遭的溫度一升再升。江濯輕喘,是熱的,他重衣溼透,背上、頸間都出了汗,舌尖又刺又麻,腿軟了人也慌了。

“洛——”

舌尖被咬了。

“嘶——”

江濯倉皇躲開,臉剛轉過一點,就被太清推了回來。眼尾、鼻尖、唇角都落了吻,有輕有重,他剛說完“等等”,就又被親住了。

好燙!

江濯再躲,太清的吻就落在他的耳根,這一下可壞了事,那溼熱團灑,讓他真腿軟了!再這樣下去,只怕人還沒被太清燙暈,就先被親暈了!

“令行!”

江濯要跑,可是太清在此,令行也令不出幾步,身體剛象徵性地動了一下,就被太清箍著手腕,給拽回了懷中。

老天!

江濯怕了這親吻,半點從容也沒有,抬起手腕,求饒道:“太清,洛胥,好好!再親一下

()?或者兩下?不能沒完沒了……”

太清眼簾半垂,因為離得近,瘋了的那部分清晰可見,祂一句話沒說,眼裡卻寫滿了:想親、想親、還是想親!

江濯擋住唇,祂就親手腕。薄唇呼了熱氣,像在親一塊會化的玉——要命,要命!江濯的脈搏貼在祂的唇間,每跳一次,就彷彿暴露一次真心。

祂說:“江知隱。”

親一下。

又道:“江知隱。”

再親一下。

江濯麻麻癢癢,好像被親的不是手腕,而是心尖兒。

“別叫了,”他心跳如雷,招架不住,“別……”

太清咬了他,很輕,幾近含似的。江濯腕間還纏著那條紅色細鏈般的印記,在被咬以後,魂都要飛了。

什麼風流、什麼瀟灑,全露了餡!都怪他,是他太壞、太沒心眼,隨便說了那句“怕”,又先親了人家,搞得現在好狼狽,不僅眼尾被揉紅了,耳根也被親紅了,舌尖還殘餘著一點刺刺熱熱,簡直連話都要說不清了!

好在太清沒咬太久,只是一下。可這一下也足夠江濯暈頭轉向,他哪還敢用手擋,連忙挪開。

沒了手腕的阻擋,兩個人又面對面,眼見太清逼近,江濯急病亂投醫:“停、停!我們換一下,我親你好不好?”

這句話果然管用,太清真停了,祂挑了眉,像是清醒又像是忍耐。

江濯照貓畫虎,親祂一下,周圍的溫度立時降了。他鬆了口氣,心想:原來劫燼神要這樣哄,若是讓師父和李象令知道了,必定會大跌眼鏡。

太清沒動,眼眸直勾勾的,似是還要。江濯只得再親一下,這次親到了,太清沒有讓他離開。

“又騙我,”祂聲音低啞,呢喃般的,“又親我。”

江濯說:“是,又騙我,又親我。怎麼你這個做惡神,還會先告狀?嗯?”

太清道:“因為我不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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