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酒卿 作品

第 56 章 酒醒日





江濯無力反駁,暗暗道:我胡說八道慣了,醉了也沒個分寸,還好沒叫太清。但是他昨晚一直陪著我,我有沒有——有沒有再輕薄他啊?!




他想到這裡,腰間又隱隱痠痛,好像左右兩側都被捏酸了、揉麻了。




飯吃一半,洛胥從樓上下來。祂換了身衣服,在江濯身旁落座,神情如常:“醒了?”




江濯咬了口包子,算作回答。他因為宿醉,眼皮微紅,越發地像個浪蕩子。兩個人各自飲湯,手臂碰了下,又碰了下。




洛胥說:“等會兒我去拿袍子。”




江濯覺得“拿袍子”這事像是幹過,但又想不起在哪兒幹過,心不在焉:“怎麼脫了,是我鬧的嗎?”




洛胥湯勺輕碰,品玩這句話,很有意思似的:“嗯,你記得?”




江濯說:“不記得了。”




洛胥道:“不記得怎麼知道是你鬧的?”




江濯心想:都讓我睡到身下了,不是我鬧的,難道還能是你自己脫的?




這時,堂外傳來一陣馬蹄響,驟雨般落在門口。店小二慌不迭迎上去,進來幾個灰衣鬼師,為首的馬鞭一揚:“休要廢話,快備些酒菜來!爺們人困馬乏,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他們陸續落座,仗著身份,也不拿正眼看人,自顧自地聊起來。一個說:“這藥催得急,真是累死爺們了!”




另一個道:“可不是麼?這幾天跑下來,著實累得夠嗆!我聽幾個交好的兄弟說,王山那頭也派了大夫來,正在路上呢!”




“那裴大稷官究竟怎麼回事?”




“還不是小勝鎮那事鬧的,據說裴大稷官衝撞了邪祟,經脈全斷了,如今人躺在彌城府裡,夜夜夢魘,喊著有鬼什麼的。”




“看樣子是好不成了,唉,他也可惜,本該是二州翹楚,若非碰見這倒黴事,說不定日後還能做個法相呢。”




他們居然在說裴青雲!




“司主看重他,給他派了彌城那樣好的差事,如今他廢了,陶聖望又死了,司主雷霆之怒,怕是又要發落一些人。”




“不知道咱們會不會跟著吃掛落。這幾年差事多了,規矩也嚴了,不比剛入司那會兒,人還能說說笑笑的,現在我去王山,真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你我算什麼,平素能見著司主幾回?法相才是真可憐,時時侍候在司主左右,稍有不慎就會惹得司主不快,真真是伴君如伴虎!”




“原先只有司主倒還罷了,如今又來個女人,既要揣摩她的心思,還要提防她吹枕邊風,也就是法相還受得住……”




他們滿腹牢騷,平日待在屬地裡,周圍都是敵我不明的耳目,半句話也不敢多說,現在出來辦差,自覺都是一個派系的兄弟,便就著飯菜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