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酒卿 作品

第 62 章 雷聲慢

永澤輕哂:“暴君?是啊,我是個暴君。不過手已經餵了,你再哭鬧又有什麼用呢?”




林是非面露不忍:“君主,瑞泉好歹是乾坤派的魁首,即使他有什麼做得不妥的,人也已經死了,君主又何必……何必這樣羞辱他呢!”




眾人紛紛附和:“是啊!即便是處以刃刑的重犯,也不至於拿來喂畜生,更何況他一個宗門魁首。”




“想當年先主還在的時候,常常誇讚瑞泉兄事必躬親、恪盡職守,他又為明氏鎮守南皇山多年,縱使平時的脾氣急一些、直一些,君主也不該這樣對他!”




崔瑞山早已哭成了淚人,用帕子捂著臉,對著殿門喊:“師兄!是我無能,居然連個全屍也無法為你求回來……”




永澤看他哭得狼狽,很有趣似的:“人死不能復生,你師兄都死了,你還要他全屍幹什麼?還不如餵給我的花丞相,也算是盡忠了。”




眾人聽了這話,不免目瞪口呆。有人愕然道:“你……你怎麼能這樣說!”




永澤說:“哦?我說錯了嗎?難道人死了還能復生?又或是崔瑞泉的屍體另有用處?”




林是非道:“人死自然不能復生,但是他畢竟是——”




永澤眼眸瞟向他,含笑說:“但是他畢竟是乾坤派的魁首,不該這樣暴屍殿前,你想這麼說對不對?”




林是非被他當面搶白,只好點頭:“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




永澤領著花豹,轉身落座:“你們如此敬重崔瑞泉,是因為他不僅出身四山,而且修為通天,是個鼎鼎有名的大好人,然而你們錯了,他其實是個居心叵測的大惡人。”




老者道:“君主此話怎講?”




花豹輕巧地跳上王座,伏窩在金色獸皮上。永澤斜靠著它,仍然是一副醉態:“崔瑞泉借祭奠先主之名,入都見我,我在這殿中宴請他,可他非但不感激,還當眾呵斥我是個‘廢人’。我勸他謹言慎行,他卻說我要害他。唉,他是瘋了,甚至還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向我揮來——我沒有辦法,只好先砍死他了。”




一人說:“這不可能!瑞泉兄最是恭順,平時在家中都謹遵朝訓,從不敢僭越半分。他怎麼會突然拔刀傷害君主?!”




永澤撐首,語氣傲慢:“這誰知道呢?或許你們南皇山一脈早就起了反心,他日思夜想的,終於沒忍住露了餡。”




傅徵被他的真容攝走了心神,直到這會兒L才反應過來,端起杯酒倉促遮掩:“瑞泉兄從無反心,君主——”




永澤看向他,他感受到那目光,立時慌亂起來,連酒也灑了,口中“君主”了半天,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天海御君用指尖輕彈了下自己的酒杯,像是在嘲弄傅徵的失態。可是他戴著頭盔,又一言不發,誰也猜不到他的心思。聽說上一代的天海御君是個話簍子,不知道這一代怎麼搞的,居然是個悶葫蘆。




老者見御君遲遲沒有開口,便只能自己說:“君主,僅憑酒宴上的幾句醉話,不




能證明崔瑞泉有反心。況且他若真有反心,怎麼會隻身入都朝見?依我看,他當時必是喝多了……”




永澤說:“我為君,他為臣,他酒後斥責我,我若是聽之任之,這君主做著又有什麼意思?他既然敢當眾喊我‘廢人’,我也只好讓他當眾變成‘死人’。這樣有來有往,才顯得我們君臣和睦、上下一心。”




他言辭荒唐,口氣狂妄,眾人都已起了怒意。一人拍案而起,罵道:“這算什麼君臣和睦?不過是你在藉著醉酒的由頭,濫殺無辜罷了!瑞泉兄多好的一個人,死了還要被這樣潑髒水,諸位,你們忍得住,我是忍不住了!”




另一人附和:“不錯!大夥兒L敬的、拜的都是明暚女王,不是你這個暴君。你既然殘暴不仁,就別怪我等越權不義!”




永澤道:“哦?如何不義呢?”




老者起身,朝天海御君拜了拜:“請御君賜我等誅天銀令!”




永澤笑吟吟:“我道御君怎麼來了,原來是你們想借人家的誅天銀令。可惜,我聽說誅天銀令只有在天海御衛手中才能生效,要是借給了你們,可就不算數了。”




天海御君遊守天海,手上有一個誅天銀令,據說這個銀令不僅能調令御衛,還能代替君王誅殺禍亂世間的神祇。




老者道:“我等今日到霈都,本是為了求君主給個說法,然而君主言行放浪,既無認錯之意,也無悔改之心,所以我等只好拿出誅天銀令,請君主下階受誡!”




“受誡”本是君王鞭撻罪臣的行為,但是從白薇朝第三代君王明昭開始,受誡就成了臣子鞭撻有過君王的稱呼。據傳聞,三代君王明昭也是個暴虐恣睢的主兒L,他被眾宗門以“失責”為由,在神宮鞭撻數日,最終幡然醒悟,痛改前非,成了人人交口稱讚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