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格努斯馬歇爾 作品

第149章 烈火焚天


                 死亡。

  烈焰。

  高溫的扭曲。

  遙遠的怒吼。

  一切的一切。

  無窮無盡。

  永無休止。

  在烏爾斯勃羅的眼中,這場戰爭似乎就將如此持續下去,直到最堅固的堡壘在風沙中朽爛,直到最堅韌的戰士在廝殺中崩潰,直到它所肩負與珍重的一切,在萬惡的時光流逝中轟然瓦解。

  面對它眼前的一切,哪怕是烏爾斯勃羅,冉丹帝國的高階霸主與常勝將軍,執掌著上千萬大軍的指揮者,也不得不如此想著。

  每當這樣低沉的思維劃過它的腦海的時候,它的口中就會積蓄出惡毒的酸液,滴落在地上,打出大大小小的坑洞,一種空前的惱怒與憤慨就會從它的胸膛中湧現,在短暫的瞬間佔據它的思想。

  低沉、消極、畏戰,以及最為重要的:無能。

  它還記得,當它的鐵靴剛剛踩踏到這個荒蕪世界的泥土上時,它便帶著親信與憲兵闖進了這間指揮室裡面,把它的前任指揮官拖到了屋子外面:它們兩個認識,甚至還並肩作戰過很久。

  但這並不妨礙烏爾斯勃羅把自己的槍口對準了曾經的同事,在所有人面前冰冷地訴說著它所犯下的那些罪狀,那些關於瀆職、畏縮與無能的罪不可赦,伴隨著這些罪行的朗讀,它把滾燙的子彈打進了那個疲乏的頭顱之中。

  然後,就輪到它了。

  如果它也不能完成這些既定的任務,遲早會有一顆嶄新的子彈同樣鑽進它的頭顱中,如果在平時的話,這樣的臨陣殺將還要顧及有關組織度與軍心的問題,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它們的【帝皇】就在它們身後的某處,它的意志伴隨著王座而鏈接著每一個戰士,無論是潰散、躊躇還是恐慌,都不會影響到每一個冉丹士兵的萬丈勇氣,不論指揮者是誰,都不會影響到每一個冉丹士兵的堅定信念。

  在這場戰爭中,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

  想到這裡,陰騖就佔據了冉丹霸主的心靈,它的目光在前線的全息投影與戰略地圖間來回移動,不斷推算著還需要多久才能撕破下一道防線。

  它已經踏破了無數的防線,摧毀了數不勝數的堡壘與戰壕,連它自己都已經不記得在這個荒蕪世界獲得了多少戰果了,它也許已經率軍殲滅了數百萬的人類軍隊,又或者更多。

  但無論怎樣,總有更多的對手會堵在它的必經之路上,總有源源不斷的軍團和防線會出現在下一個天際線上。

  烏爾斯勃羅的視線伴隨著它的陰沉心思而抬起,它輕而易舉地就在層層硝煙與濃風之中看到了那個最高大的要塞:那是它的最終的目標,整個世界防禦體系的最核心的要塞,只要攻下那裡,它就能切斷整個要塞群落的交通線,把所有的人類軍隊變成一個又一個無法呼應的殘破集群。

  它知道,有不下十個冉丹霸主在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它是其中最有可能成功的那一個,早在很久之前,它就已經能看到那座要塞最頂端的,閃耀到似乎神聖不可侵犯的雙頭鷹徽記了。

  從那之後,到底過去了多久……

  防線被一條又一條的擊穿,兵團被一個又一個的殲滅,它的鐵靴被人類的鮮血所浸透,耳旁傳來了其他霸主紛紛敗北的消息,恍惚之間,它再次抬頭,卻發現那耀武揚威的鷹徽依舊高高的佇立在萬物之上,就彷彿在嘲笑它的無力。

  它們明明離得這麼近,就彷彿唾手可得,卻又這麼遠,就彷彿相隔著一個世界。

  它永遠也無法擊落那隻鷹。

  不知不覺間,這樣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烏爾斯勃羅的目光也隨之愈發陰騖。

  伴隨著它陰騖的目光,無數的火光與彈片在距離它並不遙遠的戰線上肆意飛舞著,這些致命金屬的下方是一排又一排的冉丹士兵,如同風暴季節的海浪一般,似乎怎麼也望不到盡頭。

  這些冉丹士兵,它們中的大部分都不是合格的戰士,負責指揮它們的軍官漠然地目睹著這些或年輕或蒼老的合體在密集的火力面前如同燃燒的樹林一般倒下,讓它們身後那些更精銳的戰士能夠抓住突破人類防線的時機。

  這樣的損耗並非是毫無意義的徒勞,因為就在守軍的交叉火力因為密集的先鋒軍而被暫時拖延的時候,用裝甲載具甚至是低空飛行器作為掩護,最好的冉丹戰士會如同鋒利的剃刀一般刺進守軍的每一個咽喉之中,剛剛還一臉漠然的冉丹軍官此時此刻只會出現在戰線的最前方,身先士卒,用狂怒的嘶吼引導著又一場攻堅與屠殺的勝利。

  戰爭就在這種慘烈且無趣的互相交換中進行,要麼是人類的戰士在火力的掩護下屠殺著空曠陣地上是異形大軍,要麼是冉丹的先鋒在短兵相接中血洗著一條條戰壕與一座座堡壘:輪迴反覆,永不停歇。

  沒人知道這種交換到底持續了多久,因為那輪酷熱的烈日始終沒有從天際上滑落,無論是人類還是冉丹,所有的戰士只能在無限的光明之中揮霍著有限的鮮血。

  這是最漫長的一日。

  伴隨著槍聲的斷絕,冉丹的軍勢湧入了又一座失陷的要塞,只有那些最偏僻的房間中還能聽到零零散散的抵抗之聲,但這並不妨礙猙獰的旗幟覆蓋了這座濃煙滾滾的殘骸,標誌著又一次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