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格努斯馬歇爾 作品

第157章 勝利者


                 冉丹的帝皇來了。

  它出現在瞭如同野獸咽喉處一般猩紅與旺盛的光芒之中,踩踏著源自地平線的死亡與寂靜,來到了這個戰場上。

  沒人能看清它的面容,就連睜開了第三顆眼睛的摩根都做不到這一點,每一個試圖辨別它的容貌的戰士,如果他的雙瞳沒有被那刺眼的光芒所殺死,如果他的精神沒有被那瘋狂的意志所扭曲,那他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一副最為威武與神聖的盔甲,沐浴在宛如恆星一般的無邊光芒之中。

  而在那無邊的光芒之中,有人看到了最扭曲的怪物,有人看到了最驚悚的顱骨,還有人看到了曾經距離殺死自己只有一步之遙的最強大的對手:每個人,無論他的勇氣與智慧到底如何,當他看向異形帝王的時候,他只會看到自己內心深處最恐懼的事物。

  那些他們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恐懼,如今正以不可阻擋與戰勝的氣勢,踏破了他們的防線,就宛如最頑強的阻擊,也不過是夏夜中惱人的蜢蟲。

  冉丹的帝皇,它也許有整整十米高,當它行走、奔跑、以最快的速度,殺向了太空野狼的軍陣,它所掀起的浪潮比最團結的火星泰坦軍團更為可怖,它所揮舞的劍芒比最恢宏的戰列艦隊齊射更強大。

  阻擋它,會死亡。

  直視它,會恐懼。

  無論是阿斯塔特,還是基因原體,都會感到恐懼:感到他們理論上已經不復存在的本能。

  有那麼一刻,黎曼魯斯甚至真切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忠誠受到了挑戰與動搖,當那巨大的嘶鳴、殺戮與腳步聲被他的感官所捕捉到的時候,芬里斯的狼王只感到了自己的手指甚至都覺得麻木,就彷彿掉入了最深邃的海溝一般。

  無論是芬里斯那暴戾的永恆寒冬、亦或是人類之主因為兩次失敗而顯露的微小憤怒,又或者是他在大遠征之中所面對過的,無以計數的,能說的,不能說的【生物】,都沒有帶給過他這種感覺,這種最接近於恐懼的感覺。

  第六軍團的基因原體在一瞬間就分辨出來了,這種畏懼,並不來自於他的軀體,而是來自於他的靈魂。

  但儘管如此,黎曼魯斯依舊沒有停下自己的任務。

  汗液在低落,在黏糊糊地稠在基因原體的每一寸皮膚上:在不過數秒之間,兩位帝皇的子嗣已經將他們的效率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他們幾乎是忽略了外界的一切,將所有的力量投入到了破壞眼前這個器械的工作中去。

  在凡人眨一下自己的眼睛的時間裡,摩根已經壓榨著自己的靈魂力量,指出了數以百計的缺口與漏洞,而黎曼魯斯則是揮舞著酒神之矛:這連他都需要全力以赴才能舞動的神兵,在每一個被指出的目標上留下觸目驚心的孔洞。

  數百次刺擊,每一次都讓兩名基因原體竭盡了自己所剩餘的所有力量,以確保無需再次進行。

  【最後一個。】

  摩根那同樣顫抖,同樣戰慄,同樣在無邊的恐懼與忌憚中竭力保持著冷靜的聲音,在黎曼魯斯的耳邊迴響著,與此同時,最後一簇光亮出現在了黎曼魯斯的眼中,那正是最後一點的標註。

  狼王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舉起了掌中的酒神之矛,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刺了下去。

  破壞掉【命運引擎】的堅固外殼無疑是一個十分困難的任務,這個雲集了整個種族的一切希望、絕望與野望的可怖器械,混雜著來自於亞空間之中的褻瀆技術,其本身是存在於現實與幻想的模糊界限之上的,哪怕是最強大的軌道轟炸也無法傷到它:除了帝皇親自賜予黎曼魯斯的,那蘊含著人類之主的力量的神兵。

  以基因原體的偉力,再加上蜘蛛女皇的操控,與酒神之矛中所封印的,來自於人類之主的意志:這三者的合作與聯手,才一步一步地擊碎了名為【命運引擎】的存在。

  這由靈魂之海中,無盡熔爐的神明所親自創造與賜福的容器,它宛如山脈一般的巍峨與雄偉,黎曼魯斯必須盡他的所有力氣,才能一次一次地撼動它:外殼破碎、機械尖鳴、原本不可摧毀的扭曲管道與嚴密金屬終於如同被烈日灼燒的雄偉冰川一般,出現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巨大傷痕。

  就宛如一個包裹著水的堅硬紙袋一般,這個本就在運氣與操控中小心維持平衡的造物,終於伴隨著狼王的怒吼與揮擊,徹底的破裂了開來:儘管那堪比巢都一般的軀體不是狼王能夠挑釁的,但是在摩根竭盡全力地幫助下,一道高聳且扭曲,比軍閥級泰坦更為寬闊和巨大的缺口,終究在酒神之矛那不可阻擋的力量下,被硬生生地在最牢固的外殼上,被鑿穿了出來。

  上百米的厚重外殼被基因原體的力量所徹底破壞,而蘊含於其中的恐懼:靈魂,無數的靈魂,無以計數的靈魂,哪怕是把摩根和馬格努斯的智慧聚在一起,也不可能清點完全的靈魂,便如同被鼓舞與牽引的海嘯一般,爭先恐後地湧向了廣闊的天地,湧向了兩名正在氣喘吁吁的基因原體。

  那是怎樣的可怕力量啊,無數在死亡、背叛與折磨中所尖叫的生命,它們的憤怒與積怨在日復一日中膨脹著,它們的數量更是多到一個可怕的地步:哪怕是把摩根到此為止所殺戮的、吞噬的、與利用的所有魂魄,通通加在一起,也遠遠不及這股力量的冰山一角。

  這可怕的浪潮:它完全可以在精神上摧毀一個原體。

  狼王咬著牙,他命令著自己的身軀,從竭力的虛弱中,以最快的速度恢復,但這仍不能阻止那股浪潮衝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