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馬加藤惠 作品

第384章 再見,過去的時光

    “此話怎講?”和馬好奇的問。

    巨狼看著和馬:“你真的想知道嗎?我覺得你應該不是那種會用別人的痛苦來取悅自己的混蛋。”

    “我當然不是,但是我想了解真相。”和馬如此回答。

    巨狼沉默了幾秒,終於開口道:“把自己刨出來後,他又餓又冷,而且不知道自己該去何方。”

    巨狼停下來,看著和馬。

    和馬:“後來呢?”

    巨狼沒有馬上往下說,而是扯起了另外的話:“你應該知道最初的妖怪,是沒有父母的吧?”

    “咦,你們不是動物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什麼的獲得靈智……”和馬說出了修仙小說裡的常見設定,“既然本來就是動物,自然會有父母啊。”

    畢竟有過一位智者曾經說過,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

    “吸收日月精華?很有趣的說法,是最新的科學進步嗎?”巨狼問。

    “呃……不,這個這個,是我自己隨口說的。”和馬只能這樣回答。

    “無所謂了,事實就是我們基本不記得有靈智之前的事情,更不知道我們的父母是誰,對那些生下我們肉身的動物也沒有任何的感情。

    “我們生來就是強大的存在,和那些飛禽走獸是不同的,大多數時候我們會享受那些和我們外形近似的飛禽走獸的膜拜。

    “就好像你們人類,是從猴子進化而成的,但你們會去猴子裡面認祖嗎?不,你們不會……”

    和馬大聲說:“異議阿里(我不同意)!”

    巨狼被他冷不防吼了一下,有點蒙,沉默了一秒才反問:“你哪裡不同意,我有說錯嗎?”

    “我們認祖了,而且把據說是人類始祖的古猿的化石供奉在博物館裡,四捨五入就是供奉了祖先的舍利子。我們還給那古猿起了個可愛的人類的名字,叫露西。”

    巨狼:“……”

    和馬擺出了勝利的姿勢,東大學霸就是這麼任性。

    巨狼:“好吧……你們人類經常超乎我的想象。不管是好的想象,還是壞的想象,一貫如此。”

    它頓了頓,繼續講述半人半妖的男孩子的故事:“活下來的……為了講述方便,我們叫他健太郎吧,健太郎……”

    “你照顧了他這麼久,沒給他起個名字?”和馬再次打斷了巨狼的敘述。

    “名字是有社會性的生物才需要的東西,我們不需要名字。”

    和馬:“不會讓生活不方便嗎?”

    “不會,在森林裡想吃東西就自己去狩獵,想喝水就自己去喝,碰到敵人就戰鬥,碰到友好的生物就上去舔它的毛,僅此而已,沒有更多的社交的需要。

    “名字並非必要,人類是不會懂的。”

    和馬咋舌:“可是在傳說裡,名字就是最強大的咒。”

    “那是夢枕貘的小說!”

    “你還看過夢枕貘的小說啊,這不是最近才開始火的作家嗎?”

    現在是1981年,夢枕貘還沒有後來那種影響力,還只是個剛剛開始橫掃日本各大文學獎項的“新銳暢銷書作家”,對後世影響巨大的《陰陽師》系列還只有雛形。

    比如這句“名字就是最強大的咒”。

    和馬似笑非笑的看著巨狼:“你那麼討厭人類,在深山裡住著,卻能知道最新銳小說的梗,你其實一直在偷偷買人類的小說月刊看吧?”

    巨狼無言以對。

    在和馬眼中,它已經從狼變成了雪橇三傻的近親。

    和馬忽然很想摸摸它的頭。

    說不定它會搖尾巴呢。

    “人子,你的想法又寫在臉上了!”

    和馬:“所以你為什麼會知道夢枕貘?”

    “你還想不想聽健太郎的故事了?”

    和馬:“好吧,想聽。之後發生了什麼?”

    巨狼嘆了口氣,撿回剛剛的話頭:“健太郎雖然是妖怪,但他有人類的部分,在被扔進深坑埋葬之前,他的社會性依靠研究所裡的各位存在。

    “作為唯一的成功個案,研究所的人對它還是挺好的。

    “他一直就把研究所當成自己的家。當他從那屍坑中爬出來後,第一反應也是回到研究所,然而整個研究所都被關閉了。

    “屠殺的痕跡被簡單粗暴的清洗了一下,然而健太郎依然聞到了空氣中殘留的血腥與屍臭。它意識到自己的家已經沒了,孤獨和絕望瞬間包圍了他。

    “他站在冷風中,又冷又餓,而且不知道該去向何方。

    “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來,有個研究員叫五郎的,曾經在閒聊的時候跟他說過,他有父母。五郎還曾經悄悄去看過他的父母,給他們留下了一些錢財和食物。

    “那個時候日本正處在非常艱難的歲月中,很多銀行垮臺,窮人的財富隨著銀行垮臺化為泡影,供應緊張物價飛漲,五郎留下的錢財,對健太郎的父母來說應該如同雪中送炭一般吧。”

    和馬:“你講別人的經歷,還參雜自己的評論的?”

    “囉嗦,這是為了方便你理解後面的情節做的必要的鋪墊。”

    “這鋪墊也太生硬了,你沒有什麼講故事的天分呢,山太郎醬。”

    “誰是山太郎啊?”

    和馬:“我們現在在交談,沒有名字稱呼,很不方便啊。所以我就參考你剛剛隨便給健太郎起名字的做法,給你起了個名字,喜歡嘛?”

    巨狼惡狠狠的瞪著和馬。

    “看來不喜歡啊,”和馬咋舌,“那換一個,叫山田太郎好了。也不喜歡?那太郎吧,我印象中叫太郎的狗還挺多的。你別生氣啊,我再給你換一個,小白,要不叫大白!這個好,取自中國古語:浮一大白。”

    和馬一通胡謅,巨狼嘆了口氣:“山太郎就好,隨你喜歡。你到底還想不想聽健太郎的故事了?你不樂意聽我不講了。”

    “好好我不說話了。”

    巨狼繼續說:“健太郎按著五郎的講述,踏上了尋找他的人類母親的路。他啟程才不到半天,就碰到了進山的人類。

    “他看到那個人類帶著熟睡的幼崽。

    “幼崽臉通紅,空氣中有酒精的味道,應該是被灌了酒。

    “那人類一邊說著‘不要怪我啊’‘實在是養不了你了’一邊流淚,同時用手裡的鐵鏟在林間刨出坑來。

    “健太郎看著那人類,把幼崽放進剛剛刨好的坑,默默的填土。

    “眼前的場景和健太郎聽說的親情實在相差太遠,所以他愣住了。

    “被埋的孩子因為泥土進入了呼吸管,開始劇烈的咳嗽,打噴嚏。正在填土的成年男人露出害怕的表情,跪下去用手堵孩子的嘴。

    “健太郎就這麼看著那個男人殺死了自己的孩子,看著那個男人驚恐的逃走了。

    “健太郎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他決定追上去,問問為什麼會這樣。

    “問問為什麼人類要殺自己的孩子,為什麼要殺他。

    “他的追擊,被人類男子聽到了,於是人類男子開始用顫顫巍巍的聲音,唱起了那首兒歌。”

    和馬:“是《通行歌》嗎?”

    “是啊,就是那首。”

    和馬咋舌,他忽然明白為啥博子要告誡說不要在山裡唱《通行歌》了。

    巨狼後面的話印證了和馬的推測:“那個時候,健太郎剛剛從屍坑裡爬出來,身上的傷口雖然靠著半妖的癒合力結痂了不再流血,

    “但之前他流出的大量的血,把研究所配發的衣服完全染成了血色,然後還從屍坑裡沾了很多的汙垢。

    “他白色的長髮也被染成了紅黑色。

    “總之他的外表看起來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他抓住那男人的肩膀的瞬間,男人回頭看了一眼,就直接嚇昏過去,還尿了一褲子。

    “健太郎用毆打的方式喚醒了那男人,結果反而讓他進一步神志失常,除了胡言亂語之外屁用沒有了。

    “所以他……”

    和馬搶白道:“所以他準備到村裡來看一眼。”

    巨狼點頭:“就是這樣。他想找到父母,想問問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為什麼人類要這樣對他。

    “他聞著風中傳來的炊煙味道,找到了人類的村莊,也沒多想就衝了進去。

    “可是這時候,另一個悲慘的巧合發生了。健太郎在研究所,沒有見過人類女性。”

    和馬咋舌。

    不過想想也正常,那個年代日本女性地位比現在還低,軍隊根本沒有女性,很多抗日神劇裡必然有一兩個日本女特務,其實這基本不可能。

    健太郎呆的又是深山裡高度機密的研究所,不可能讓研究人員的女性家屬來探視。

    確實如同山太郎所說,是個悲慘的巧合呢。

    “對他來說,人類女性是稀罕的存在,激發了他原始的本能。對母性的渴望被喚醒……”

    和馬:“等一下,我以為是另一種本能被喚醒了……”

    “怎麼可能!他的生理和心理年齡都停在十歲了啊!你十歲的時候會想那種事嗎?”

    和馬想了想,確實如此,自己十歲的時候還在跟同桌的小姑娘為了課桌上的“三八線”每天打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