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木 作品

第 26 章

沈隨風再三解釋,老李頭卻仍是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最後只留下一句該去採野菜了便匆匆離開。沈隨風一臉無奈地目送他出門,回頭便看到馮樂真捧著一袋面笑盈盈地看著他。




“為何不幫著解釋?”沈隨風抱臂詢問。




馮樂真:“清者自清。”




“……殿下覺得剛才你我的言談算是清白?”沈隨風問。




馮樂真抬眸:“沈先生覺得不清白?”




沈隨風:“……”




“是你心裡不清白罷了。”馮樂真笑了一聲。




沈隨風喉結動了動,還未來得及說話,院子外頭突然有人說話走路的聲音,而從第一道聲音傳出,便陸陸續續有人來,外面也越來越熱鬧。




馮樂真聽到動靜,淡定地朝他伸出手:“扶本宮起來。”




“做什麼?”沈隨風問。




馮樂真:“出去看看。”




“腿上的傷還沒好,就少瞎折騰。”沈隨風嘴上說著,卻還是過去將她扶了起來。




有沈隨風在,似乎連柺棍也用不著了,馮樂真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服侍,不緊不慢走出去,才發現不遠處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一堆人,此刻正興高采烈地圍著幾輛板車閒聊。




“板車上拉的是什麼?”馮樂真問。




沈隨風勾唇:“我怎麼知道。”




“你回來之後才有的這些板車,你怎麼不知道?”馮樂真反問。




沈隨風嘖了一聲:“真是做什麼都瞞不過殿下。”




馮樂真睨了他一眼,餘光瞥見一個少年郎跳上了其中一輛板車,示意大家先別說話。少年郎十六七歲,清瘦黝黑,雖然不算俊秀,但那雙眼睛亮晶晶的跟星辰一樣,著實吸引人。




“板車上是米麵油,還有一些草藥。”沈隨風突然開口。




馮樂真回神:“……嗯?”




“殿下不是問我板車上拉的是什麼嗎?”沈隨風淡定反問。




馮樂真扯了一下唇角:“你不是說不知道?”




沈隨風笑了一聲:“我回來之後才有的板車,我為何不知道?”




見他拿她說過的話噎她,馮樂真當即就不理人了。




板車上的少年好不容易讓大家安靜下來,一抬頭看到老李頭家門口的沈隨風,面上一喜便要喊他,沈隨風趕緊擺手,表示別叫自己。




少年只好清了清嗓子,跟大家說這些板車上都是什麼東西。




一聽到袋子裡裝的都是糧食,眾人頓時一片譁然。




“你哪來的錢買這些糧食,不會是偷的吧?”




“咱們村子本分慣了,你可不能做壞事啊!”




“趕緊哪來的送回哪去,別將這些留在村裡!”




一個村子,基本都是同姓人,往上數三代全是親戚,此刻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呵斥,把少年氣得臉都紅了:“這是沈大夫給我們買的,不是我偷的!”




此言一出,滿堂皆靜。




少年趕緊解釋:“沈大夫天不亮就去了鎮上的大集(),把能買的糧食都買回來了(),我就是幫著分一下……還有這些草藥,也是沈大夫買的,他知道我們就算診出了毛病,也沒銀子買藥,所以都替我們買來了。”




“原來你一大早出門,是為了給他們買東西。”馮樂真緩緩開口。




沈隨風聞言扭頭,就看到她還在盯著人家少年郎看。




“不然呢?”他反問,“總不能是為了滿足殿下的口腹之慾,特意去鎮上一趟吧?”




“哪來的銀子?”馮樂真看他。




沈隨風:“把腰帶上的玉扣賣了,本來是給老人家抵餐宿費的,他不肯要,我便只能給買些東西了。”




馮樂真笑了一聲,轉身往門裡走。




“不看熱鬧了?”沈隨風挑眉看向她慢吞吞的背影。




馮樂真:“再看下去,本宮也要成熱鬧之一了。”




沈隨風頓了頓,剛要問什麼意思,耳邊便突然響起少年郎的高呼:“你們要還不信,就去問沈大夫,沈大夫就在那兒!”




沈隨風:“……”




等他應付完感恩戴德的村民們,馮樂真已經回偏房睡回籠覺了,先前還被她捧在手上的面布袋,此刻正孤零零地擺在院裡破舊的小桌上。




屋裡太亮堂,馮樂真又困得厲害,思來想去只能用陳盡安的外衣遮住眼睛,才勉強小睡一會兒。




醒來是半個時辰後,她坐起身發了會兒呆,又想起剛才站在板車上的少年郎。她思索再三,穿好衣裳便往外走,結果一推開門,恰好遇到往這邊來的沈隨風。




“殿下,該換藥了。”沈隨風說。




馮樂真想起第一次上藥時的刺痛,不由得蹙了蹙眉。




“這次不疼。”沈隨風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馮樂真睨了他一眼:“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大夫口中的‘不疼’。”




“真的不疼。”沈隨風強調。




馮樂真盯著他看了片刻,到底還是轉身回屋了。沈隨風笑著跟進門,關好門之後才往床邊走,結果一抬頭便看到她衣裳從肩上滑落。




瑩白的肩頭無意間露出,刺得人眼睛生疼,沈隨風立刻背過身去,沒有再看她。




馮樂真掃了一眼他堅定的背影,將衣服拉好後才喚他過來。




經過一兩日的休養,傷口外面已經凝固出一層紅黃的硬殼,襯得周圍肌膚愈發單薄白皙。上藥時的確不怎麼疼,馮樂真索性放鬆了身體,仰面躺在床上隨便他如何。




沈隨風抬眸看她一眼,便專注於為她處理傷口。




房間裡靜靜悄悄,只有紗布纏過的聲音,馮樂真靜靜看著房梁,難得有一瞬放空。




“方才老人家叫人送了信兒來,說是晌午要去女兒家用飯,還要讓我們一同前去,我想殿下應該不想去,便替你拒絕了,所以今日中午只有你我二人。”沈隨風突然打破沉默。




馮樂真回神:“所以呢?”




“殿下想吃什麼?”沈隨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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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樂真:什麼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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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菜?”沈隨風還坐在床邊。




馮樂真垂眸與他對視片刻,衣裙放下後突然踩上他的心口:“你給他們買糧食,就給本宮吃野菜?”




沈隨風渾不在意地握住她的腳腕:“是殿下說什麼都行。”




“那你可以試試。”馮樂真眯起眼眸。




明明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態,可沈隨風看著這樣的她,偏偏不知為何想到了張牙舞爪的貓。




“既然殿下不願意吃野菜,那就煮碗麵吧。”沈隨風妥帖將她的腳放回床上。




馮樂真睨他:“你會做?”




“煮麵還是會的。”沈隨風回答。




馮樂真:“不必了,將面留給老人家,我們隨便吃些就好。”




“殿下不饞了?”沈隨風驚訝。




馮樂真無語地看向他:“本宮何時饞過?”




也不知昨天一直追著人家要米麵吃的人是誰。沈隨風笑了一聲,識趣地沒有提之前的事:“老人家另有糧油,已經放到廚房裡了,不必從殿下這裡節省。”




馮樂真聞言,這才道:“煮麵之前,得先將麵粉做成麵條,你會嗎?”




“不會,但可以請其他人幫忙了,”沈隨風勾唇,“吃人嘴短,相信我這點要求,鄰居們是不會拒絕的。”




“臉皮真厚。”馮樂真評價。




沈隨風笑笑,便出門去了,屋裡只剩馮樂真一人,她靜了片刻,也跟著起來了。




說要找人幫忙,沈隨風還真拎著一袋麵粉隨便進了一家,結果一進門就瞧見幾個大娘聚在院裡閒聊,他腳下一頓,便要退出去。




“沈大夫!”先前跟馮樂真聊過幾次的李大娘一臉驚喜,“您怎麼來了!”




“哎喲沈大夫!我們還沒好好謝謝您呢,您可真是我們村的大恩人吶!”




“快來快來,我給你倒水喝。”




大娘們推推搡搡,愣是將準備離開的沈隨風推了進來,沈隨風無法,只好跟著進屋:“我這次來,是有事想請各位大娘幫忙。”




“沈大夫只管說,我們能幫肯定幫!”




沈隨風笑笑:“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那年輕又矯情的繼母,晌午非要吃麵條,我不會和麵,所以想請大家幫幫忙。”




“和麵啊,小事!交給我們就是。”




大娘們說著,一個端來了和麵的大盆,一個從沈隨風手裡接過麵粉,另一個則將沈隨風推坐在馬紮上。




“哎喲這面可真細!”拿到面的大娘感慨。




沈隨風本來想等麵條擀好了再來,如此也只好坐下了。




“沈大夫今年幾歲啊?”一個大娘問。




李大娘立刻說:“二十二了,比阿陶大一歲。”




“阿陶?”沈隨風抬眸。




李大娘笑道:“你繼母呀,你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還真不知道她何時有了這個名字,”沈隨風失笑,“且陶陶,




()樂盡天真。”()




哎喲她好像也說過這句,到底是什麼意思呀,我都聽不懂!李大娘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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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隨風揚唇:“一句詩詞罷了。”




沒等他進一步解釋,又有人問:“沈大夫都二十二了,是不是已經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