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要和離

 方才沈青鸞的話,可謂是掐到他的死穴。

 時下文人清高,好的夫子難尋,君家一個沒什麼底蘊的武將世家,更找不到什麼有真才實學的老師。

 而沈家以文立世,籌辦的族學之中請了沈家退下來的御史講學。

 若不是娶了沈青鸞,君家就是在祖宗面前燒三天三夜的高香,也沒法將後輩送進去。

 若是惹怒沈家人,將君家的子孫全都趕出學堂,他們又該去哪找夫子。

 思及此,君族老口氣軟了不少,衝沈青鸞道:“侄媳婦,兩口子吵架在所難免,床頭吵架床尾和,千萬別說這些氣話傷了兩家人的和氣。

 沈老爺的病嚴不嚴重?若需要君家出力只管開口,君家責無旁貸。”

 說著又拿眼睛去瞪君鴻白,要他說兩句軟話表示表示。

 君鴻白卻壓根沒理他。

 他這會心中怒氣還未消,加之又是被沈青鸞放低身段哄慣了的,就算是他有求於人,這會也負手在一旁等著沈青鸞如往日一般先低頭。

 不就是接濟沈家嗎,君家以往做的難道還少?

 只她既有所求,何必端那高高在上清高聖潔的架子!

 他等了會,卻只等到沈青鸞淡著聲音:“世叔不必客氣,父親的病,此前君家也未曾說過什麼,如今也不敢麻煩。”

 君族老被哽得一噎。

 好嘛,一個是族叔,一個是世叔,親疏畢現。

 若傳出去叫外人聽了,還不知會如何傳著說君家刻薄寡恩,苛待媳婦。

 最叫他氣憤不已的,還是君鴻白這個小畜生。

 過了幾天好日子,當真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若不是他隨意放屁,哪就被沈家抓住機會借題發揮了。

 等沈家人一走,君族老就變了臉,“結親是結兩姓之好,要說當日這門婚事也是你同意的,如今做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又算什麼!”

 君鴻白臉色鐵青。

 君族老指著他的鼻子怒道:“我告訴你,沈家族學絕不能退!沈青鸞性子是軟和,可再軟和的人也有逼急的一天。

 真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後悔去吧,你想清楚,鎮遠侯府的兒子女兒還要不要說親了!”

 君鴻白握拳,“她不會的。”

 只這篤定的話有幾成心虛,他自己也說不清。

 那頭沈青鸞上了馬車,沈族老恨鐵不成鋼怒道:

 “雖說女子以恭順為美,可更該以剛為骨,以堅毅為神,剛柔並濟才是世家女子風範,你怎麼就學偏了呢!”

 沈青鸞聞言,既是羞愧又是動容。

 她知道沈家族人這會子會過來,的確存著故意激怒君鴻白的心思。

 只饒是如此,族叔這番話仍舊讓她震撼。

 以剛為骨,以堅毅為神。

 前世她自以為為了沈家的聲譽妥協的軟弱舉措,簡直是大錯特錯,將沈氏一族的臉丟個精光!

 “族叔。”

 沈青鸞凝眸沉沉開口:“往日我以為委曲求全能換來一家和樂,今日聽了族叔的話方才醍醐灌頂。

 君家實在欺人太甚,還累得族叔一同受辱。此事我絕不甘休,請族叔做主,我要與君鴻白和離。”

 沈族老沉吟片刻,轉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