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這張嘴殺傷力太大

 沈青鸞眼皮都沒抬,“一碗茶就讓杜姨娘清醒過來了,看來還算有救。”

 杜綿綿氣得胸膛一陣上下起伏,卻還是強忍著沒有爆發,費力扯出一個笑,“謝夫人教誨,請夫人為我解惑。”

 沈青鸞嘴角勾笑,流瀉出驚人的氣勢和讓人無地自容的傲氣。

 “大爺,我畫出的文娘姐姐,你可滿意?”

 滿意?杜綿綿腦海瘋狂大喊。

 大爺怎麼可能滿意!

 大爺心心念唸的都是姐姐的容顏,這幅畫只有一個誰也辨認不出的背影,憑什麼說是姐姐?

 這樣的畫,大爺會滿意才有鬼!

 杜綿綿滿眼期待的看著君鴻白,指望著他出聲駁斥、怒罵沈青鸞,再讓她重新為自己做一幅畫!

 她覷著畫紙上沒有臉卻仍舊妙曼生動的女子,心中忍不住渴望地幻想。

 若這樣的筆觸能將自己畫於紙上……

 沈青鸞人雖討厭,這才華卻是無可挑剔。

 杜綿綿心中生出一絲心虛,卻又飛快地被她蓋過去。

 有才華又如何?只要能為她所用,就是她的才華。

 就像那鋪子裡的掌櫃和夥計,再如何能賺錢會做生意,也只能被杜家所驅使。

 她緊緊地盯著君鴻白的嘴,等著他說出不滿意的話,等著沈青鸞聞言低頭、認輸。

 “這畫……”

 君鴻白雙目怔愣,“畫得極好。”

 什麼?

 杜綿綿險些尖叫出聲。

 這樣一幅沒有臉的畫,大爺怎麼會認為極好?

 “大爺,沈……夫人她都沒有畫姐姐的臉!”

 杜綿綿試圖喚起君鴻白的憤怒。

 君鴻白卻充耳不聞,只沉重地往畫卷面前邁了兩步。

 “我第一次見文娘,她就是這般模樣。”

 沒有人知道,與其說他愛杜文娘嬌柔的模樣,不如說他深深沉溺於當初第一次相見,杜文娘妙曼的舞姿,和驚鴻一瞥的容顏。

 那是他最意氣風發的歲月。

 他還是侯府嫡孫,祖父是京城老牌侯爵,而他又年少有才,誰不稱他一句國之棟樑。

 杜文娘就是在這個時候撞入他的眼簾。

 她美麗、嬌弱、堅貞堪憐。

 而他自詡畫本里頭的英雄,也願意為了她做那世上最頂天立地的男人。

 他跪在祖父面前承諾要給杜文娘一個依靠,杜文娘崇拜依賴的眼神,讓他恍惚間以為他就是文孃的全部世界。

 很多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到底懷念杜文娘更多,還是懷念那個讓京城人人稱道的君鴻白更多。

 那段年少輕狂的歲月隨著他被壓彎的脊樑一寸寸變得模糊,只留下初見時的驚鴻一瞥。

 跟這畫卷上,如出一轍的驚鴻一瞥。

 “多謝夫人。”

 他神色複雜地衝沈青鸞拱手作揖。

 沈青鸞能將這一幕畫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想來是對他極為上心的緣故。

 她是以怎樣的心思一筆一畫地畫出文孃的模樣?

 她是懷揣著愛、惆悵、酸澀、抑或是,恨?

 君鴻白深深地凝視著她,“此事算我欠夫人一個人情。”

 沈青鸞不置可否地輕笑,並未接話,轉而看向杜綿綿,“杜姨娘覺得這畫上的女子不像你姐姐?”

 杜綿綿啞口無言。

 像,當然像。

 世上居然有人如此之怪才,只靠一片衣襟,一個背影就能畫出一個從未謀面的女子之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