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年 作品

第 37 章 冰消

 Chapter.37

 不過陸濯最終還是沒有挖開那抔無辜的土。

 因為他雖然不是很有道德,卻不想破壞他和江序之間的約定。

 那樣單純美好的一個人,關於他的所有約定,都應該是作數的。

 於是陸濯只是靜靜地看了一眼那抔承載了太多秘密的泥土,就拿出手機,再次點開了那個粉色頭像。

 [moth]:你好

 [他的表妹]:?

 [moth]:謝謝你上次幫的我的忙,江序好像已經不生我的氣了,也沒有再躲我了

 [他的表妹]:???

 可是她上次啥也沒做就被江序口頭拉黑了,連委託協議都解約了,也沒幫上忙啊。

 這是咋回事?

 難道她哥自己想通了?

 蘇愛民在大洋彼岸百思不得其解。

 然後就又收到了[實外第一真男神]的消息:不過能麻煩你再幫我一個忙嘛

 蘇幕義不容辭:[好說好說,您儘管開口!]

 而陸濯得到這個回答後,只是向蘇幕發去了一個名片,順便配文:[麻煩你幫我向他推薦一個人]

 ·

 江序則根本顧不上回頭看看陸濯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因為他擔心只要自己一回頭,就又會對上陸濯那雙深情而無望的眼。

 以前他以為陸濯是眼睛長得深邃,所以才看狗都那個眼神,現在卻明白了原來那裡面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深情。

 江序只要想到這個就覺得心裡難受,可是他又偏偏什麼都不能做,甚至不能莽撞地告訴陸濯自己知道了他的心思,只能落荒而逃一般地跑回了家裡。

 然後把畫板畫夾往地毯上一放,就整個人埋進了客廳的大沙發裡。

 他只覺得自己腦袋一團亂麻。

 他又怕陸濯會看到許願瓶上的問題,又怕陸濯不會看到許願瓶上的問題。

 可是不管陸濯看不看得到,他都更好奇陸濯在那個許願瓶裡寫了什麼問題。

 而且陸濯說想看看七年之內敢不敢做到。

 那是和自己有關的?

 比如七年之內敢不敢和自己在一起?

 可是按花哥說的,陸濯那麼消極的性子,好像又不會寫這麼主動的願望。

 那莫非寫的是,七年之內敢不敢放棄暗戀自己?

 想到可能是後者,江序煩躁地抄起一個抱枕就狠狠捂住自己的腦袋,像是恨不得把自己活活悶死。

 要是這麼好一個陸濯突然不喜歡他了。

 他上哪兒說理去!

 真是煩死了。

 別人知道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的時候,都是高興的,興奮的,雀躍的,怎麼到了他這兒,就變成又煩又愁又糾結了。

 江序沒想到自己母胎單身了十七八年,結果一開竅,就遇上了這麼一個世紀大難題。

 可是說到底,還是因為

 陸濯太苦了。

 出生得太苦了,成長得太苦了,暗戀得也太苦了。

 所以即使是他如此糾結煩躁,可是也不敢任性戳破,因為陸濯想守護的東西,他也很想和陸濯一起好好守護。

 這麼想著,江序心裡倒是沒有那麼亂了。

 他爬起身,拿出手機,點開了陸濯的朋友圈。

 他從前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好好了解陸濯的渴望,可是現在想了的時候,等打開陸濯的朋友圈,卻發現是二天可見。

 只有一首《富士山下》的分享鏈接,出現在了朋友圈的頂端。

 江序唇角微抿,正準備退出,突然發現陸濯的微信暱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修改成了[moth],因為之前都是備註的姓名,所以江序之前並沒有發現。

 moth……

 江序突然想起什麼,飛快點開花哥的朋友圈,往下劃拉了好久,果然找到了記憶裡的那條朋友圈,

 內容:[愛上一個只能仰望的人,就像飛蛾愛上撲火,註定是一場徒勞無功的單向奔赴]

 時間:[2017年9月8日晚23點44分]

 正好是上週五的深夜。

 而moth的中文意思正好是飛蛾。

 陸濯又曾經說過飛蛾是一種趨光性的生物。

 所以那天晚上陸濯說出那句話時,竟是這樣的心境。

 可是如果真的只是徒勞無功的單向奔赴,又怎麼還願意去喜歡呢,難道就因為他是所謂的“光”嗎。

 江序想象著那一刻陸濯說話的樣子,心疼痠軟和委屈不值就齊齊湧上了心頭,好不容易淡下去的眼眶,又泛上些許微紅。

 江自林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這樣的表情,忍不住問了句:“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江序忙擦了一把眼角,說:“沒誰欺負我,就是我自己畫畫沒畫好,被沈老罵了,讓回來先自己悟一段時間,我就有點沮喪。”

 江序說得倒也合情合理。

 江自林也就“嗯”了一聲:“原來是這樣,不過沒事,你還年輕,可以慢慢來,反正你爸我肯定相信你的天賦,畢竟虎父無犬子嘛。”

 江自林慣用地想用父子之間的插科打諢來緩解一下江序的心情。

 江序卻沒有像之前一樣立馬跳起來反駁他不要臉,而是甕聲甕氣地叫了一聲:“爸。”

 難得的有些委屈撒嬌的語氣。

 江自林不禁挑眉:“怎麼了?”

 江序盤腿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手機,抽了下鼻尖,問道:“你覺得灰姑娘和王子能在一起嗎?”

 江自林沒有去問他為什麼會提出這個問題,只是答:“當然能。”

 江序立馬像得到鼓舞一樣,抬起頭:“那……”

 “那是因為灰姑娘本來就是貴族,不存在什麼階級差異,所以郎才女貌,又機緣巧合,很登對。”江自林換好拖鞋,答得輕鬆自然又無比現實。

 以為自己終於能得到鼓勵的江

 序:“。”

 果然,永遠不要讓爸爸給小孩兒講童話。

 “可是你當年喜歡我媽的時候,不也是一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嘛!”江序很不服氣。

 他姥姥是南霧人,所以他媽在南霧上過學。

 那時候還是90年代,他爸遇上他媽的時候可比現在的陸濯還要窮,窮得連下饅頭的榨菜都是他媽每天從家裡帶。

 “可你倆現在不照樣過得挺好的嘛!”

 江序試圖給自己找出一些有力的佐證。

 江自林沒否認,但也沒承認,只是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問:“對,我高一就喜歡你媽了,但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給你媽表的白嗎?”

 江序:“?”

 江自林喝了口水,說得雲淡風輕:“是在我努力考到南霧的文科高考狀元,上了國內最頂尖的學府,而且二年修完了兩個學位,又保送了法語系的研究生,再考進外交部,憑藉自己努力,體體面面到了法國,親自在艾菲爾鐵塔下牽起了你媽媽的手,我才敢表的白。你知道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