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滿山崗 作品

第 43 章 昨夜

從聽到那番話開始,許初允耳邊就轟然一陣空鳴,腦子空白。




像打結的毛線,一片死結,理不清楚。




她永遠想不到會是這樣。




回去的路上,許初允沉默著,也不敢看旁邊的人。




上車時,她動作麻利地想溜到後排靠左的位置,力爭不跟江聞祈有任何接觸,包括視線相觸的可能。




江聞祈看到許初允這樣的架勢,“你把我當司機?”




“……”




許初允只好從後座下來,磨磨蹭蹭坐上副駕駛,在他伸手之前繫好安全帶。




江聞祈餘光瞥她一眼,“倒也不必。”




防賊一樣防著他。




“……哦。”




許初允悶悶地嗯了一聲,看向車窗外。




初始的婚姻合約還有大半年,她還簽到了盛匯。




她當時還真以為江聞祈是受了奶奶和江爺爺的囑託,才跟她講那些圈圈繞繞。




現在一想,很多事情都有跡可循。甚至可以追溯到她簽約那天。




剪不斷理還亂。




到翠庭別苑後,許初允率先下了車,進門後先去空置的房間裡看了會兒貓咪,抱著小冬柔軟的小身板,揉捏了一會兒。




等了又等,覺得江聞祈應該收拾得差不多了,許初允再出門。




結果剛從小冬的房間出來,許初允就正面撞見江聞祈,她想當做沒看見,擦肩而過時江聞祈忽而開口:“你想的話,可以讓它出來活動。”




許初允微怔,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小冬。




他不是討厭貓嗎?




除了有一天小冬不小心跑出來,許初允跟在後面撿它的貓毛,其他時候都牢牢記著萍姨的那句‘江先生不太喜歡貓,對貓毛過敏’。




“如果你覺得翠庭別苑太小的話。”




她沉默的當,江聞祈再度開口,“新北區有套宅子,離影視基地也近,半個山頭都是江家的,可以搬過去,應該足夠它活動。”




……?




現在這套三層樓七八百平的獨棟別墅叫太小?




許初允忽而心念一動。




今夜的他好像分外的好說話。




她抓住這個機會,遲疑著開口:“……那,我們能不能分房睡?”




聞言,江聞祈掀眼瞥她一眼,“你對我的自控力沒信心?”




許初允:“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




“第一天晚上什麼都沒發生,現在更是如此。”




“……”




好像是有一定的說服力。




許初允勉強接受了這個答案。




江文柏打開房門時,便看到兩人站在過道走廊裡,不知道在聊什麼,遠遠看著,氣氛似乎微妙又尷尬。




“哥,嫂子,你們這麼晚還不睡嗎?”




許初允聽見響動抬頭,還沒來得及說話,江聞祈已先一步掃了一眼江文柏,語氣不




太客氣(),不如關心自己?()_[((),晚睡長不高。”




江文柏:“……”




他不服:“我都一米七五了……”說到這裡忽然想起自家哥哥的身高,又頓時住了嘴。




他還想多長點。




江聞祈居高臨下地看著江文柏,“想長高就早睡覺,少管閒事。”




三兩句將弟弟打發完,江聞祈轉頭看許初允,眼神示意。




許初允看了眼旁邊將要回房的少年,猶豫了一下,跟著江聞祈回了房間。




只是有些疑問,一旦紮根就開始慢慢發芽,無法根除。




許初允滿腹心思地洗漱收拾完,清清爽爽的一身出來。




臥室裡中央空調運轉著,除溼器和換氣系統也一直在運轉,熱氣蒸騰,赤腳踩在厚厚軟實的地毯上也不覺冷。




她磨磨蹭蹭地上床,悄悄瞥了一眼房間裡另一個人的背影,男人正慢條斯理地解衣釦,空氣裡還浮動著清新的薄荷水汽味。




許初允別開眼,頭一次覺得擺設極簡,風格冷淡的臥室變成一個巨大的桎梏。




枕頭、床單、沙發、衣櫃,空氣裡浮動著的,都是屬於他的氣息。




她好像森林裡暴風雨夜闖進野獸巢穴的人。




許初允垂眼刷著手機,轉移注意力,只是心情分外緊張,看了些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直到電話鈴聲響起。




深夜時分接到電話,不算什麼好事,許初允卻鬆了一口氣,接通之前,看了眼名字,是沈斯釋。




“許老師。”那邊沈斯釋似乎凍得身體都在顫抖,咬著齒關含糊地道:“我剛下戲,忘了跟你說,聖誕快樂。”




手機上的時間在下一秒跳到00:00。




沈斯釋本和她只是劇組同事,頂多算這一段時間的搭夥朋友,沒想到還記著卡著一天的末尾跟她說一句節日快樂。




許初允有些動容,正想說謝謝,忽而察覺到床邊另一側微微凹陷下去。




她抬眼,是江聞祈掀開了被子,上床。




許初允手一抖,差點拿不穩手機。




那邊沈斯釋活力萬分的清朗男聲還在一遍遍喚著:“許老師?許初允?聽不到嗎,是不是信號不好,聖誕節快樂——”




江聞祈視線掃過正在接電話的許初允,隱隱約約聽到了一個男聲。




直到許初允回了一句‘你也聖誕快樂’,掛了電話之後,江聞祈才緩慢開口,“深夜還有工作?”




許初允放下手機,看他,“不是工作,是劇組朋友的電話。”




說完,許初允指尖無意識地捏著被角。




好奇怪。




太奇怪了。




同一張床上的兩個人,卻在說另一個不相關的人。




“劇組同事,也叫朋友?”江聞祈語氣有些意味不明,許初允卻嗅到了一些危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