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救命,將軍又有麻煩了 作品

第269章軍器監(一)

  假如,這是愛的話。

  鄭曲尺眼神一點一點回歸沉寂的平靜,她道:“世子殿下,若人心可換人心,那這世上便沒有那麼多難事了,我若真拿一顆炙熱的心去換取他的不同,可最後卻發現他根本就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元星洲截下她的話,因為她那一顆冷硬的心,而沒辦法再冷靜地當一個操盤手了,他語氣有幾分迫切道:“你就這麼篤定他沒有心?假如……他為你長出了一顆心呢?”

  想起當初在鉅鹿國,他是怎麼樣一次又一次地護下她、救了她,鄭曲尺心中如塞溼棉、又酸又漲又沉,便啞聲了,如今人都已經死了,她忽然覺得自己跟元星洲如今談論這些事情毫無意義。

  元星洲發現了,鄭曲尺這個人可能天生便缺少情愛那一根筋吧。

  “鄭曲尺,沒有心的人,該是你吧。”元星洲身上暴動的浪潮悄然無息退去了。

  鄭曲尺並非沒有心,只是她這個人看起來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時候較多,但她始終心裡有一道早就計算好了的閥值,它護守的就是她對自己的堅持跟底線。

  她只想要一份普普通通的感情,一樁本本份份的婚姻,電視劇或小說中那些天崩地裂、撕心裂肺的感情聽起來好像挺令人羨慕的,但她並不嚮往,她只想心無旁騖的搞鑽研,專心致志的搞事業,然後老公家人熱炕頭,再好好工作多攢些下家業。

  像宇文晟這一類型的戀愛對象,要不是一場陰差陽錯,打死她也不會沾手的,因為他離她設想的未來配偶,簡直就是相差甚遠。

  但她的想法是她的想法,她也不指望別人能夠理解得了。

  “並非我無心,只是往事不可追矣,誰也不能將時光倒逆,我現在只想努力將他的屍身給要回來,只要一想到他還在鉅鹿國的那些人手上,我便如哽在喉,如芒在背,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當初宇文晟是入贅他們鄭家的,算來他其實是他們鄭家的人,她怎麼能受得了別人在他死後,連他的屍身都還要欺辱一番?

  聽到她恨恨不平地這樣說,元星洲卻覺得她對宇文晟應該並沒有她說的那樣無動於衷。

  或者,現在的她,已經“痛改前非”了,只是她缺少一個機會?

  這樣一番臆想下來,元星洲的心情才稍稍好轉了一些,微微上佻的眼尾逐漸泛起一抹淡淡的妖異黯紅,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鄭曲尺,假如可以重來一次,或者說假如宇文晟還沒死——”

  “大可不必。”鄭曲尺回的十分果斷。

  元星洲一口氣生生堵在了胸膛:“……”

  他心底冷笑連連,人死了,她這麼拼命維護他,人活著她倒是不高興了?

  這莫不就是葉公非好龍也,好夫似龍而非龍者也?

  見元星洲突然陰翳下的蒼白麵龐,她解釋道:“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人死不能復生,殿下不必特意為了安慰我而假設這些了,我並沒有這麼脆弱,對了,三軍金印我已經收到了,我想即刻便啟程前去軍器監,殿下為了六國試兵下了這般大的注,曲尺定亦會全力以赴的。”

  她振作得這麼快,快到元星洲都以為她方才為亡夫所表露的那些許的脆弱感傷情緒是假的。

  泡沫,全都是泡沫,風一吹便散碎了。

  她朝他行禮:“殿下,那曲尺便先行告退了。”

  元星洲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冥頑不靈,石頭一樣心狠的女人。

  ——

  在鄭曲尺離開之後,元星洲轉身,一步一步登上大殿的寶座之上,一曳撒開衣袍,轉身悠然自得緩緩坐下,他以手託頜,食指撫過淡白的唇角,慢慢妖異的猩紅染上了唇瓣。

  蒼白無血色的臉,紅得驚人的唇色,他闔動雙唇道:“李剛,你還要躲在那裡多久?”

  從質地厚重垂順的綻青帷簾後方,一道微胖的身影急忙走了出來。

  他面白無毛,但眼尾與嘴角處的溝壑紋路卻彰顯出他的年齡並不小了,他將拂塵搭於臂彎,伏腰跪於地上,姿態是前所未有的恭敬與臣服。

  “殿下未召喚,奴婢不敢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