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州 作品

第 30 章

顧小燈感覺到葛東晨身上莫名的愉悅和不快,便納悶地“哦”了兩聲。




“蘇小鳶是嗎?你倒是關心旁人。”葛東晨當即又專注回來,靠近他故作神秘,“我去年到蘇家拜年時就知道這麼個人了,你不會是今天才知曉他的存在吧?怎的,明雅沒和你通氣,你和他鬧出不痛快了?”




葛東晨不像關雲霽,他常大大咧咧地和顧小燈談及蘇明雅,若有若無地對他們的“戀愛”關係進行一些隱晦的挑撥,顧小燈有時也會聽一耳朵。




顧小燈坦然地笑了笑:“是和蘇公子鬧彆扭了。不過這和小鳶有什麼關係?上午關小哥也這麼問我。”




葛東晨看著他實誠的表情,便知道牆角還撬不動,但不撬就不是他了:“那這倒是明雅的不是了。蘇家那邊的意思麼,是把蘇小鳶撥給明雅當侍妾,他是知道的。”




顧小燈第一反應便是拍著膝蓋仰頭笑起來,葛東晨眯著發綠的眼睛,看他那截喉結微動的白頸,想給這脖頸套上鎖鏈的心蠢蠢欲動。




“這是我新年以來,聽到的第二好笑的笑話!”顧小燈樂壞了,笑得伸手不住拍他。




“那第一好笑的是什麼?”葛東晨跟著他笑,捉住了貓爪一樣拍在肩上的手,比薑茶暖和多了。




“第一好笑的是瑾玉告訴我的。”顧小燈一想到年關前顧瑾玉一本正經的那副嘴臉,笑得越發收不住,眼淚花都飈出來了,“他說、他說!他有了個孩子!”




葛東晨:“……”




他服了:“是挺好笑的。”




顧小燈一想到這個事就笑得東倒西歪,不倒翁似的在椅子上晃悠:“我差點以為他真的作風不好,還問他我這小侄子是男是女姓甚名誰,結果他便急了……讓我笑了大半夜。”




葛東晨扶住他的手臂,幸災樂禍了。




“東晨哥,今天你說的這個也很好笑,謝謝你的幽默,我待會定把這笑話記進我的見聞錄裡。”




葛東晨也不解釋,扔了根刺見好就收,笑笑著說了無關緊要的事。




他知道顧小燈此時越喜歡蘇明雅,來日就越不喜歡。




葛東晨想象了一下屆時顧小燈的神情,一定會精彩紛呈。




他微笑著問起他其他的:“再過幾天就是你那蘇公子的生辰,葛家備好了厚禮,顧家大約也是,顧二姐和瑾玉到時肯定也會走一趟,你會一起過去嗎?”




顧小燈臉上的笑意頓了頓,安若儀並不喜歡他和蘇明雅走太近,也依然覺得他沒什麼資格能走出去參與權貴門檻內的交際,她並不把他當兒子養,甚至不當義子養,他不是表公子,他更像表小姐。




“去不了嗎?”




顧小燈刮刮鼻子笑:“能去能去!”




“那便好。你還從來沒去過蘇家吧?”葛東晨在他耳邊笑道,“蘇家百年清貴,比顧家還要豪氣許多倍,你同明雅好了四年有餘,一直沒機會去見識見識,看得我都為你遺憾。今年能踏進蘇家門檻真是太好了,到二十九那日,




蘇家客人多,你若到了地方怯場,便來找我,我帶著你。”




顧小燈不知該怎麼說為好,他所說的能去,其實也只是去到了離蘇家不遠的一座高樓。




兩年以前蘇明雅的身體依然病弱,不時便因生病而被接回蘇家,有一回二十多天不見,蘇明雅身邊的僕從悄悄回了學子院,帶顧小燈去到那座高樓,他就在那裡等他。




病中人離不開陪伴,坐擁無數的蘇公子也無法免俗。




後來那地方就成了顧小燈和蘇明雅在蘇顧兩家之外的相見所在。顧小燈去年生辰便是在那過的,那時蘇明雅就和他約好了,今年生辰也在高樓上一敘。




不為別的,那高樓名為摘星樓,是長洛除了皇宮之外最高的地方,顧小燈喜歡從那窗臺望出去的夜空,月滿如盤,星辰如水,實在是高遠浩瀚,自由得不像錯覺。




再後來摘星樓便被蘇明雅買下來了,最高的那間閣樓叫“明燭間”,明是蘇明雅,燭是顧小燈。




坐在明燭間晃著腿,仰頭能看天看星辰,低頭也能看到偌大的壯觀蘇府。顧小燈確實不曾走進過蘇府,據說蘇府的森嚴和顧家不相上下,他便只想多看看摘星樓上的星空。




還有滿月清輝下,溫柔如月中神的蘇明雅。




“小燈?在發什麼呆呢?”




身旁葛東晨輕笑著喚他,顧小燈回過神來,但又沒完全回神,笑著嘀咕道:“我就是想起蘇公子了,突然有點想他了……”




葛東晨安靜了一會,輕笑:“他現在不是在竹院麼?你若是去,他還能把你拒之門外?”




顧小燈撓撓頭,梨渦仍洋溢著,眉頭卻微微蹙著,一臉標準的哭笑不得表情:“雖然想,但現在又不想看到他,看他就來氣。”




“氣什麼呢?”




氣他什麼呢?明明是那麼喜歡的人。




顧小燈也在想。




他想起去年被各種過分的有關自己的黃謠氣到要吐血時,蘇明雅抱著他開玩笑似的輕聲的勸慰。




“他們不過是嫉妒你,不用在意那些閒言碎語。這裡沒有幾人有你的容貌,他們的境遇不像你,你大抵是感受不到相貌平平的艱難的。”




一種奇妙的俯視下來的評比,一種微妙的不適的誇獎。




顧小燈並不十分明白。蘇明雅自己或許也沒意識清楚。從一開始他對他便是賞玩,但賞玩日積月累下來,隨著顧小燈的日益刺眼,以及蘇明雅自己權力所掌的逐步上升,賞玩欲慢慢變成了掌控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