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新番 作品

第368章 雄心壯志

    ()        秦始皇在邽縣(gui)停留了很長時間,從四月上旬一直呆到四月底。

    他在這裡等兩件事,其一,便是群臣對“西拓”的看法。

    不出皇帝所料,除了烏氏倮反對外,包括李信在內的三郡守、尉,內史騰,還有蒙恬都上疏表示支持。連遠在咸陽的御史大夫、廷尉也贊同充實隴西、北地、上郡三郡的固本之策,但對於開拓胡戎之地,覺得可以再斟酌一番。

    其實皇帝的目光,也曾在西北停留,河南、河套之地,亦是他的目標之一。

    但他的看法和黑夫相反,認為月氏、匈奴尚強,有控弦之士數萬,軍事力量不亞於一個冠帶之國,想要征服,恐怕要動用數十萬兵力才行。

    而百越羸弱,傳檄可定,所以他稱帝以後,打算先南後北。

    直到黑夫獻上了行軍日記《南征記》,秦始皇翻閱以後,對南方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江南,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廣袤,從豫章北部到南部,就要走一個多月,而且很多地方連路都沒有,到處都是茂密的森林,得靠將士一邊砍樹一邊前進,損耗極大。

    可想而知,嶺南的環境氣候,比豫章更惡劣,這場還未開始的戰爭,比秦始皇設想的要艱難許多。

    這絲猶豫,在黑夫改弦易轍,認為南下應緩行,當先伐西北時加大了。

    秦始皇再膨脹自大,也知道兩邊同時開戰是不現實的,必然要分一個先後。

    南征,除了征服欲外,無非是為了越之犀角、象齒、翡翠、珠璣,這些珍寶能滿足他的收藏癖,亦能讓少府多賺不少錢。

    而西拓,則可佔據河西、河套、河南地豐美的草場,為國家增加三處大牧場,亦能報胡戎百年侵擾中原之仇。

    後者之利顯然大於前者,皇帝心中的天平慢慢偏向西拓,而自從巫稚為他解夢後,天平更是完全倒向了西面!

    如此想著,秦始皇放下了手邊的奏疏,讓謁者過來問道:“再去催催那些畫繢之工!朕今日便要見到畫像!”

    他等待的第二件事,便是一副畫:西王母的畫像……

    ……

    秦始皇的御駕隊伍不僅有文武百官、郎衛侍從,還有負責上千人衣食住行的馬伕、織女、庖廚、工匠,而在百工中,甚至還跟著三位“畫繢之工”,使用顏色、染料在絲帛、器物上作畫。若皇帝喜歡一地風光,便要他們將其繪於帛上,一路下來,已畫了不少。

    但他們今日得到的任務卻有些不同尋常:皇帝讓三名畫工試繪西王母畫像……

    繪畫神人難不倒畫工們,三人來自楚地,那是帛畫藝術最成熟的國度。楚人浪漫而想象力豐富,除了傳統的龍鳳帛畫外,畫工還經常描繪天象、神祗,以表現楚人想象中的神話世界。

    其中一人甚至還畫過《山海經》中的西王母形象,便由他操持工筆,用硃砂、石青、石綠等礦物顏料,在上好的蠶絲帛布上作起畫來。

    兩日後,畫成,卻見西王母形象是豹尾獸耳,頭髮蓬鬆,虎齒外露,充滿了野性的魅力,她孤身一人佇立高高山巔,放聲長嘯,雲霧溶溶腳下浮動舒捲。

    畫工高興地將帛畫獻予皇帝,結果卻被扔了回來……

    “重畫!”

    三名畫工面面相覷,他們楚地的西王母,就是這副模樣啊。

    但皇帝發話了,他們也只得硬著頭皮重新考量,在諮詢了王綰等博學之士後,又費了兩日時間,終於重新畫出了道家在《列子》裡想象的西王母形象。

    這下,西王母從半人半獸變為了一個鶴髮童顏的白髮老嫗,她皓然白首,身穿羽衣,隱居在仙山洞穴裡,一位人首鳥身的“羽人”供她差遣。

    然而皇帝只看了一眼,還是不滿意,帛畫直接被燒了。

    “不合朕意,重畫!”

    事不過三,若是第三次還不能讓皇帝滿意,雖不至於直接拖出去砍了,但遭到懲處也是肯定的。

    三名畫工愁得不行,只能請算他們上司的少府丞黑夫幫忙,找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巫稚,求問陛下心目中的西王母,究竟該是何等形象?

    巫稚已經開竅了,畫工虛心求問,他便緩緩道:“傳聞西王母不老不死,從黃帝時活到現在,當青春常駐,豈會是老嫗?”

    這下畫工們領會了,一合計,決定用在楚國時為楚王畫過的“巫山神女”為模板,塑造一位青春永駐的美麗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