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新番 作品

第790章 不值一提

    ()        雖然黑夫對外號稱已“全取荊州”,但事實上,位於江南地區的洞庭郡(黔中郡),直到六月底,北伐軍仍未完全控制。

    洞庭郡大概位於後世的湘西、鄂西,得名於與洞庭湖接壤,這一整個郡說白了,不過是武陵山與雪峰山兩道山脈相夾的狹長壩區,南北近千里,山嶺縱橫,而貫穿全郡的大動脈,是沅水。

    沅水有五條主要支流,當地土著的巴濮蠻夷稱之為雄溪(巫水)、滿溪(渠水)、酉溪(酉水)、潕溪(潕水)、辰溪(辰水),故此地亦被叫做“五溪之地”。

    武忠侯派遣兩路軍隊攻略洞庭郡,一路是從夷道(湖北宜都)南下的別部司馬滿,一路是從桂林經鐔城(湖南通道縣)北上的趙佗部。按理說南北夾擊,旬月可下,之所以進展如此緩慢,除了洞庭郡守、尉採取了抵抗政策外,還因此郡道路簡陋,山嶺縱橫……

    遷陵縣是洞庭郡最偏僻的縣,當地九成人口都是濮越蠻夷,編戶齊民僅佔十一,它鄰江而建,緊靠酉水,以之為護城河,有高丈餘的夯土城牆,東西長兩百步,南北百餘步,與其說是縣城,不如說更像個軍營。

    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遷陵縣有完整的典章制度,一點也不比中原大縣差,官吏也認真負責,雖然與外界溝通消息的唯一方式,便是讓郵人跑腿,每月進出一次。

    所以此地的消息,常滯後外面一到兩月。

    郵人盡職地一天天奔波在路上,帶走遷陵的文書,帶回各地的消息,不知從哪天起,他發現每當自己帶回信件,縣領導們的臉色都會凝重些,縣裡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

    由不得長吏們不憂心,近三個月來,就沒有一個好消息:最初是五月份時,北邊的零陽(湖南慈利)、臨沅(湖南常德)有警,南郡叛軍正在猛攻那兒。接著到六月份,南邊的辰陽(湖南辰溪)和新武陵(湖南漵浦)告急,看來鐔城塞也被嶺南叛軍攻陷了。

    直到數日前,更大的噩耗傳來,郡治臨沅失陷,作為遷陵門戶的沅陵也已投降,叛軍還沿著酉水西進,要來取遷陵縣——這座最後還忠於秦廷的小邑。

    縣邑內人心惶惶,本地蠻夷君長早跑光了,僅餘關中來的三名長吏,帶著百餘縣卒堅守崗位。

    縣尉名叫“敬”,他剛從城外回來:

    “縣君,都鄉、啟陵、貳春這三個鄉也完全斷了聯繫,恐已為叛軍所得,縣君,吾等只剩下這一個小邑了。”

    “叛軍有多少人?”

    縣令名叫“拔”,在本縣任職十年,一直盡職盡責,沒想到卻遇上這等事。

    “至少兩千……”縣尉有些絕望,這人數,是縣城人口的兩倍。

    “看來遷陵是守不住了。”

    縣丞卻在一旁小聲道:“我聽說此次兵亂,是武忠侯揚言始皇帝為奸臣逆子所弒,打的是靖難旗號,並非叛亂……”

    言下之意,他們順應大勢,開城投降也並無不可,反正荊州已盡數陷落,洞庭郡也只剩下區區遷陵小縣,豈能螳臂當車?

    “律令上下有序,我只認郡府和咸陽的文書,不管武忠侯有何理由,他只是南征軍的統帥,不尊咸陽之令,私自舉兵,佔郡奪邑,自立門戶,這不是叛亂是什麼?”